第2章

春光浪费 几杯 1870 字 2022-09-13

谈少宗答应得比谈康想象中还要爽快,他们的对话中谈少宗全程只讲了三个字,“祁抑扬”,是个问句,在听到他说结婚对象的时候反问了这么一次,其余时间都低着头摆弄手里的打火机。他留给谈少宗晚餐前四十分钟的时间考虑,谈少宗在十五分钟后就下楼来跟他说没问题,但晚饭就不在这里吃了。谈康没有挽留,把祁抑扬留下来的那张名片递给他,叮嘱他早日和祁抑扬取得联系。

谈少宗过了三天才给祁抑扬打电话。他盯着名片上祁抑扬的名字看,很神经质地想,好巧,居然三个字都是左右结构,以前都没注意过。

仔细算起来他和祁抑扬上一次面对面说话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谈少宗自己也被这个时间尺度吓到,好像这比“结婚”来得还不可思议。

他和祁抑扬曾经读同一所学校,但他们绝对谈不上熟悉,也从来没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他刚被接回谈家,第一天上学就是由祁抑扬带着,而第二天祁抑扬就严正拒绝再和他同行。他自此识相地尽量绕开祁抑扬,之后再出现在同一场合,要么是学校组织,要么是因为谈少蕊。而自从祁抑扬和谈少蕊去了不同国家念大学,他们也不再有机会一起参加集体活动。

电话没人接,谈少宗很耐心地再拨了一次。他分心想如果他的人生要编纂十万个为什么,至少已经有两条和祁抑扬有关,一是祁抑扬当年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上学;二是祁抑扬现在为什么愿意跟他结婚——事实上他上个月给一个女明星拍品牌晚宴宣传照,补妆的时候女明星跟他们八卦因为容貌英俊而引起讨论的财经新闻男主持人和又止科技的祁抑扬是一对,两个人今晚的活动上居然正大光明一起出现了。

这一次接通之后电话那头没人说话,谈少宗也不指望祁抑扬先打招呼,他站在镜子前,一边分心检查自己眼角笑纹是否加重,一边语序混乱地讲:“祁抑扬?谈少宗我是,你好,”他适当停下来,留给对方打招呼的时间,但祁抑扬还是不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那个,听说,你想和我结婚?”

祁抑扬在那一刻不得不感慨血缘的奇妙。虽然谈康和谈少宗没什么父子情,但一个谈生意令他想立刻拿上文件走人,一个开口说话的下一秒他就想挂电话。

对着谈康他没走,但对着谈少宗他的确把电话挂了。

谈少宗没有再打来,反而是祁抑扬在半小时后发过去一条信息,上面写着时间和地址。

他没写“见面”也没问“是否有空”,谈少宗也没问,很快回复他一个ok手势的emoji。

见面的餐厅是助理订的日料店,开在大厦八十层。祁抑扬特地晚到了十分钟,仍然没见到谈少宗。

谈少宗爱迟到这件事祁抑扬在认识他之初就知道。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事情,思绪飞散到初二开学第二周的那节语文课,因为等迟迟不出门的谈少宗,他人生中第一次迟到,进教室的时候老师板书都写了半个黑板,课文题目很长,《就英法联军远征中国给巴特勒上尉的信》。

祁抑扬有点不确定上尉是否叫巴特勒。他看了一眼手表,决定再等十五分钟。这个主意本来就很荒谬,他昨天其实不该接那第二个电话。谈少宗不来也许是对的,他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之前的价格再涨25%,谈康没理由不答应。

但他很快看见谈少宗出现在门口,谈少宗这三个字终于又有具象了。

谈少宗并不着急跟随侍者的指引落座,他走到吧台要了一瓶清酒,拿着酒走到桌前的时候他先打招呼:“真的很久不见了,未婚夫。”

谈少宗对新角色适应很快,也不顾旁边侍者的诧异神色。点餐的时候他让祁抑扬主导,等上菜的空白里他则很好地引导了话题,讲到他们共同认识的某位朋友以及城中最新的展览,他给自己倒酒,也不管祁抑扬喝不喝。

吃饭的时候祁抑扬不太爱说话,尤其是吃日料,他更钟意清静。谈少宗也很会审时度势,安静地坐在对面,祁抑扬留意到他很少吃东西,只不断给自己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