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懵了。
好像是啊。
明明按照流程,是要发布任务的。
它记忆深处忽然浮现出一道毫无情绪的声音。
——……下界协助她渡情劫,不必太过强硬,她性情娇纵,鲜少受委屈,你多哄着点……
多哄着点……
多哄着点!?
系统登时卧槽一声。
凭什么?!
明明是为了帮人历劫,怎么还得哄着?是小孩子吗?
郁岁冷不丁听到一阵乱码,“?”
“你怎么了?”
【系统闷闷不乐,超大声说:没事!】
郁岁说好。
然后继续盯着镜子臭美。
余光见她换下的衣服上趴在一条小黑蛇正百无聊赖地盯着她臭美。
“……”
“师父干嘛变成蛇?”
小黑蛇似是无趣地收回视线,“为师在学着做一条平平无奇的蛇。”
郁岁闭了闭眼。
心想,迟早是要和离的,不用哄的。
小黑蛇慢吞吞的爬到她裤腿。
郁岁僵住身子。
想到了他曾经在他腿上默写静心经一事。
“师父,平平无奇的蛇爬女孩子的身体的……”
裴湮淡定回:“蛇性本-淫。”
“为师平平无奇,无法克服天性。”
他爬到了郁岁手臂,冰凉的皮肤贴在了她肩膀,滑腻极了,从她后颈绕过,上半身贴在了她左肩,尾巴正好搭在她右边的锁骨处。
郁岁:“……”
这个姿势,她怀疑裴湮是要趁机勒死她。
微微抿唇。
“师父哪里会平平无奇呢?”
“师父是我心中的天神呢!”
裴湮拿腔作调的哦了声。
“为师怎么没感受到?”
郁岁:“不可能吧?”
滤镜没破碎之前,她确实挺捧裴湮的。
都有点捧杀了。
小黑蛇尖尖的牙齿咬到了她耳朵,刻意在磨牙一般,“很快就要回丧葬阁了,岁岁想清楚了吗?”
他嗓音放轻,凉丝丝的寒气直往她胸口钻,“是想留在一十洲,还是魔界?”
郁岁哪个都不想选。
但她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只祭出拖延,“等回去了,我告诉师父。”
冰凉的舌尖挑起她下巴,灵活地贴在她脸颊抚摸。
蛇头距离她耳朵有几分空隙,却连带着空气都冷凝住。
郁岁看到水镜中僵硬的自己,也与小黑蛇黑漆漆的竖瞳对视,冷血动物的眼睛都透着阴凉,他问:“到时候,岁岁会像从前那样对为师吗?”
郁岁心说,对不起了。
我又要做一个说谎话的坏孩子了。
千万别挖她眼睛。
“会的。”
像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蛇尾溜到了她眼尾,“岁岁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呢。”
郁岁乖乖说:“好,师父。”
……有过第一次撒谎之后,第二次明显轻松了很多。
翌日。
风和日丽。
郁岁呼吸着清晨林间新鲜的空气。
在妖魔的指引下去登基。
走了两步。
看到了不远处树枝上挂着的小黑蛇。
郁岁纠结片刻,冷漠着脸将这条蛇拿了下来,“这条,与众不同的小蛇,很适合与我一同。”
特意咬重了与众不同这四个字。
希望裴湮日后能不要再阴阳怪气。
左护法未来还要仰仗郁岁,自然不会说什么,现在就是狗来了,登基也得进行下去。
……然后,他就真的看到了狗。
狗眼全是不可置信。
左护法视而不见,暗自让妖魔去拦住藏獒,继续笑着迎接新王。
他的声音施了法术,可以传的很远很远,“殿下,属下昨日想了想,你能登基为王,靠的是自己的本事,与那条狗,与大护法,没有一点点关系。”
郁岁都不好意思了。
是这样吗?
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
左护法继续说:“您继承王位是名正言顺,妖魔族推崇您,纯粹是折服于您的个人魅力。”
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但说白了,也是看中了未来的好处。
邪魔式微。
迟早会被重新赶回洪荒。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很有可能是彻底消灭他们。
如今抱了大腿。
以后的路,说不定能轻松几分。
藏獒不可置信的瞪大狗眼。
泪洒当场。
他才离开两天啊!
两天!
只有两天!就已经确定好新王了吗!?
他连个葬礼都不配有吗?
宁孤临望着高台上的郁岁。
她身着红衣,明眸善睐,万种风情,娇艳似火,好似万古黑夜的那一道亮光,划破最幽黑的绝境,注入了光。
知易忽然说:“那条蛇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西辞猝然回神。
脸色有点臭,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这种画面吸引到,他盯着台上的郁岁,又看向她肩膀上的小蛇。
确实很眼熟。
是在试炼场的那条蛇。
顾西辞微微蹙眉。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将这点小事,哪怕一条蛇都记得如此清楚。
他甚至还能回想起在试炼场那天郁岁穿的衣服,甚至记得她的腰间挂着的香囊,头上戴的步摇。
顾西辞最终将这种现象,归结为他记忆好。
然而。
他连那天自己穿了什么衣服都记不清楚。
眼眸微暗,在犹豫下一步要怎么办的时候。
藏獒说:“别抓我,我不会打扰登基大典的。”
宁孤临漠然地看着藏獒与赶过来的守卫。
——他的姿态与裴湮越来越像,或者说,与裴湮的伪装越来越像。
藏獒见他没有任何要管闲事的打算,只好自救,“我真的,我愿意发誓,我真的很愿意让郁岁当我们的王呜呜呜呜真的……”
来看管后的妖魔表情简直像见了鬼。
他知道他们的王脆弱。
但想到能脆弱到如此没骨气。
当下有几分嫌弃。
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右护法躲在妖魔之中,独眼恶狠狠地瞪着台上的郁岁。
因为蛊虫的缘故。
他自然没有亲自毁掉凝魄花。
——这样很容易引起裴湮的注意。
他叫来了自己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
他们之间拥有血脉压制。
且不说这位属下忠心耿耿,就算是不忠心耿耿,也必须听从他的命令。
右护法都没有用写的。
直接眼神示意。
只要不笨,都能看懂他的意思:
花是要种的,瓶子里是要施的肥。
也算是谨慎到了极点。
他就不相信,这样,裴湮还能发现!
算算时间。
那朵花已经凋零了,花的天敌会沿着根茎直接侵入到另一枝花。
并蒂双开。
就是这么残忍。
右护法迫不及待看郁岁痛苦的表情了。
台上。
郁岁坐在王座,看着歌舞节目。
裴湮已经缠到她手腕。
郁岁闲着无聊,喂他吃着草莓。
这几天。
有很多个瞬间。
她真的忘记了在魔域时,裴湮的残忍手段,以为他们还和以前一样。
郁岁心想,果然慢吞吞的生活最能够磨灭人,叫人妥协了。
裴湮偶尔的温润尔雅都会让她生出还是在往日幻想中美好生活的错觉。
小黑蛇吃完一颗草莓,蛇信子掠过她指尖,勾走汁水,“岁岁在想什么?”
郁岁心不在焉,“没什么。”
她拿帕子擦干净手指,心想,迟早都要和离,这样拖下去,也不太行。
委婉说,“我要留在这里。”
既不回一十洲,也不选择魔界。
裴湮冷呵了声,“没有两全其美的事。”
郁岁冷静重复,“我要留在这里。”
小黑蛇黑漆漆的竖瞳盯着她,眼眸仿佛拉出了一条金色丝线,冷血而无情。
郁岁抿抿唇。
裴湮这样有亿点点恐怖。
要不再拖两天?
正在此时。
脑袋猝然一疼,又很快消散,这种感觉仿佛格外熟悉,好像是神魂动荡,灵府破碎的痛苦。
奇怪。
她灵府破碎过吗?
郁岁微微蹙眉,选择先解决眼前之事。
她看到小黑蛇幽冷的眼神,也听到了他温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当真要留在这里吗?”
过于可怕。
郁岁沉默两秒。
正要开口说,还是先回去吧。
忽然之间。
剧烈疼痛袭来,魂魄仿佛都在被拉扯,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很多记忆,充满着魑魅魍魉,光怪陆离起来。
歌舞声渐渐遥远。
她对裴湮最后一丢丢的滤镜都没了。
狗东西。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用这种残忍手段威胁!
离!必须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