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站在门边,看着叶无为随秦元平去了以后才折返回去,到齐老师身旁坐好,神情自若的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那轻松的模样,就跟那神医已经把国公的病治好了一般。
看他这样自信,顺宁帝实在有些好奇:
“那劳什子神医哪儿来的?”
周敬美美喝了口茶,回道:“不说了嘛,岭南来的。我的旧相识,医术很厉害的。”
顺宁帝无语:“你的旧相识就一定厉害了?”
周敬点头:“当然!儿臣对他有信心。”
顺宁帝没好气的斥道:“你的信心值几个钱?朕告诉你,若这神医没点真本事,朕让你们夫妻……到乡下养猪去。”
周敬无奈:“成啊!若他解不了毒,我和齐毓明天就去大兴养猪,保证每一头都养得膘肥体壮,过年给父皇宰一整头做肉脯吃。”
这叫什么?
这叫手握剧本的自信。
顺宁帝是看不懂他的自信,只评价了两个字:“作死!”便不愿再搭理他。
什么话都敢说,什么承诺都敢做,要真治不好国公,看他们夫妻俩是不是真的去养猪。
这对父子的对话,让厅中人忍不住对望,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岭南王私下与陛下说话,别说恭敬了,连尊重都算不上。
倒真有点像民间父子间的交流,可这两位都不是民间的人啊。
天家父子间也是这样的吗?
不对吧。
陛下跟太子和献王他们说话时,可是要多威严有多威严,就算心中不满,嘴上也很少当众斥责。
老父亲闭麦了,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等消息,周敬左看右看,目光落在膘肥体胖的韩邕身上,越看越来劲,看到后来干脆捧着茶杯凑到人家跟前儿看去了。
韩邕被他看猴子似的眼神弄得烦躁不已,急急忙忙挥了几下手,把快凑到他脸上看的周敬挥开了些。
周敬虽然不盯着他看了,却仍在他面前转悠,韩邕终于忍无可忍,飞快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顺宁帝后,压低声音对周敬斥问:
“你老盯着我作甚?”
周敬笑嘻嘻的问他:
“听说郡王那儿有一粒灵药,能解世间一切毒?冒昧问一句,那灵药叫什么?”
韩邕心道,你还知道冒昧啊。
碍于陛下面子,不得不回他,支支吾吾说了句:
“紫金丹。”
周敬兴致勃勃问:“有配方吗?”
韩邕没好气:“没有。”
周敬完全不看人脸色:“那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韩邕气得想骂人:“没带在身上。”
周敬步步紧逼:“啧,派人回去拿一下呗。”
韩邕气得直想戳他脑门儿,可人家老子在这儿,没敢戳,只能瓮声瓮气的回他:
“在家锁着,不方便。”
说完,韩邕就把身子转到一边,用行动表明他不愿再跟周敬说话。
然而周敬才不管他,再次绕到他身前说:
“那你就亲自回去拿一下嘛,多大点事儿,正好动动,瞅你胖的。”
韩邕忍无可忍,直起暴怒:
“岭南王,请你自重!我好歹算是你长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他突然高声,把闭目养神的顺宁帝给吵醒了,却在睁眼后看见儿子那欠揍的神情后,选择不搭理,继续闭眼装没听见。
周敬不甘示弱:
“虽然你只是表的,一表三千里,但本王向来尊老爱幼,也没说你不是我长辈。可你当长辈也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不是?”
韩邕被他倒打一耙,气急败坏:
“我,我说什么了,你要我负责?”
周敬提醒他:
“你在我父皇面前说你有救国公的灵药紫金丹,是也不是?你既说了那不得拿出来证明一下?你这都不肯拿,谁知道你是不是欺君?”
“我,我没欺君,我真有!”
“真有,那你拿出来啊。”
“我……你……这……”
韩邕被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向来觉得自己是无赖走遍天下都不怕,有免死金牌在手,谁都不能把他怎么样?
但这都是在见到岭南王周敬之前,见到周敬之后,就连韩邕都不得不把‘无赖之王’的位置拱手相让。
以前怎么没听说,岭南王周敬是这么个奇葩!
而厅中众人已经被这两人的对话惊得目瞪口呆,但莫名的,他们被韩邕的无赖之气压制了半天的憋闷,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
岭南王的行为让他们知道,原来无赖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你比他更无耻,更不要脸就行了。
永昌郡王仗着有先帝御赐的三代免死金牌,在京里为所欲为,横行霸道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御史台参奏他的本子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人家有免死金牌,皇帝也拿他没辙。
可遇见岭南王,永昌郡王却吃亏了。
他是有先帝赐的免死金牌,但岭南王的免死金牌是他亲爹啊。
只要岭南王不对永昌郡王喊打喊杀,只是在言语上稍加侮|辱的话,永昌郡王还真拿他没办法。
这大概就叫无赖自有无赖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