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着腿,将头埋在膝盖上,紧紧抱住自己。
后背贴着那些棱角分明的石块,可他不在意是否硌得难受,只在意在他看不见摸不到的另一边男人的存在。
“现在……该怎么办……”银雀沙哑着问。
男人过了片刻才回答:“等……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
“嗯……”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他这么问着。
眼泪渗进了长裤的布料里,彻底安静下来后银雀才察觉到周遭的寒冷。这是在北部,一年中有一半时间都在风雪中的寒冷地带;能够轻而易举杀死他们的不止是饥饿和干渴,还有温度。人类的渺小与脆弱只有这种时刻才能彻底体现,他和男人都曾是高高在上的人,能凭借轻飘飘的话语,甚至一个不悦的眼神,决定他人的生死。
强大吗?那应当是很强大的。
弱小吗?抛开那些身份地位的外在后,他们弱小得可怜,弱小得需要确认对方的存在才能换取毫厘的安心。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故作轻松,语中带笑地问:“……你在哭吗。”
“……嗯。”银雀说,“可能这里面灰太重了。……你是不是受伤了,我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
“千秋?”
“…………一点外伤,”男人声音沉闷,吐字也含糊不清,“不用……管……”
那就好。
银雀想这么回答,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明明哪里都不好,情况糟糕到了极致。也许这会是他们两个各自生命中的最后一程,在晦暗的、冰冷的狭小空间里,带着满身的污垢与伤口,隔着数不清的碎石,说些近似于遗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