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了嘴,背过身去,心想我怎么摊上这个个主儿。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我极力想把脑子里的杂念驱走,管他什么,好歹也是现代人一个了,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了。尽管如此,脸上还是止不住地烧了起来。
终于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了,那少年道:“出门去叫外面的粗使丫头打盆热水来。”
我逃也似地飞奔出去,外面的小丫头一看见我均吃吃笑了起来。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道:“去打盆热水
来。”
一个穿紫衫的小丫头笑眯眯地嗯了一声跑了开去,我正好不想回去,就站在门口等。不一会儿那丫头端来一盆热水,道:“松儿姐姐,热水来了,你送进去吧。”
我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你送进去吧。”
那紫衫小丫头吓得拿盆子的手都不稳当了,道:“婢子不敢…”
这时里屋那少年叫道:“松儿,热水呢?”
我心想这下完了,只好硬着头皮把那热水拿了进去,眼睛一直看着脚背。那少年接过盆子也不理我,我便站在原地不动。只听水声不断,过了一会儿,那少年忽然道:“你愣着做什么?过来帮我穿衣服。”
我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那少年的脸,不由得愣住了。这哪里还是方才那张丑的跟金不换有三分肖似的肥脸--此刻他正斜倚在桌上瞧我,嘴角噙笑,带着几分邪气。沈浪、弄尘都算是极好看的,但气质上可就与这男人相差太大了。沈浪是七分慵懒、三分阳光,性子也是随便,只是头脑太好,教人看不清心事;弄尘则是一张清清爽爽的脸,只要他不出口损人,不语时有股柔和的气质。而这个少年单从五官来看,无一不是完美,鼻型英挺得甚至有几分混血儿的味道,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一点不差、浑然天成,那双眸子还真就继承了他那娘不少,黑得看不见底,虽说是个男人,也透着一丝夺人的媚意。倒不是说他不够阳刚,而是实在俊得有些邪性。
想到邪性二字,我咕哝了一句:“妖孽。”此时他这张脸看起来成熟了些,连身形都有些变化,前后差别,足可证其易容之术端的是高明无比。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由于他确实很好看,所以我也就老实不客气地猛看,反正看看也不用买票不是。
见我如此看他,那少年揶揄道:“我有这般好看么,你的眼珠子都快被吸过来了。”
我很诚实地道:“确实很好看,你先别动,叫我多看两眼罢。”
那少年见我如此直白,也有些讪讪,道:“来帮我扣扣这衣服。”我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间式样极其繁复的袍子,做工很精妙,用的是上好的银灰色的缎子,缎面的光泽很是好看
。我依言上前帮他扣扣子,扣着扣着他忽然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惊得手上动作一停,抬起头看他。他摇摇头道:“天下间的易容高手,除了江左司徒家,再也无人能出我左右。你那点道行,想瞒过本公子还嫩了些。”说罢忽然出手一拂我脸颊,也不知道他掌心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药物,我只觉得面上一松,那□□轻轻脱落。
他凑过来看着我的脸,这一瞧就瞧了半天,边瞧边道:“啧啧,啧啧…”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后退了一步。那少年用食指摩挲着下巴,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竟然连着把两个如此天香国色的姑娘吹到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