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夜半鬼哭(上)

姑娘好聪明。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再聪明,也有许多想不明白的事。我忽然不想再说话,便静静地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茶杯。那男子也不出声,只是用手托着下巴,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静静看了我半天。就这样也不知道

过了多久,我终于决定打破沉默:“说说我脖子上的金锁。”“说说你脖子上的金锁。”那男子跟我同时说道。

我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他收回了支颔的手,复又坐正,眼角的轻佻也消失了。“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我又低下头,继续转着茶杯的盖子,搅动着那茶中的沫子。“我乳名叫绾绾,没有大名。”

“可是绞丝旁,加一个官字的绾?”那男子又问。

我忽然又是一阵心烦意乱--一直想要知道真相,可当我离真相如此近的时候,却又不愿意捅破那窗户纸。我并不回答,只是定定看着远方,轻道:“公子怎生称呼?”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仍要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委实辛苦。

那人道:“弄尘。”说罢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弄尘二字,笔迹清秀,又隐隐含着锋芒。“姓嘛,暂时不可道与他人知。”

“好名字…倒是有点出尘的味道。”我微眯着眼睛,看天上飞鸟簌簌飞过。“这金锁,是我自小就携带着的信物。”

弄尘闻听此言,忽然道:“姑娘的大名,要比我的好听千万倍。”

我挥挥手止住他继续往下说:“就算如此,我也不想知道。你不是想脱身么…我可以帮助你。”

弄尘盯着我的眼睛瞧,忽然道:“我又不想走了。躲得一时,躲不了一世。”说完站起身来道:“我留在沁阳,实则是为了两桩很有趣的事,而并非是为了使什么障眼法。这第一桩,是你。第二桩么…”他顿了顿,只神秘地冲我眨眨眼睛:“近日你就会知道。”

他也不从窗户跃下,只正大光明地推开了门;临走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绾绾,你真的不想知道?”

我坚决地摇摇头。

“想必你是真的忘了。”弄尘轻轻掩上了门,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失落。

楼下传来一声悲喜交集的惊呼声,自然是朱七七所发出的。“你终于不逃了么?”

接着是弄尘那温温柔柔的声音:“原本就没有逃的意思。”

随后谈话声渐趋微弱,我也不想再听,只是脱下了外衣躺在床上,望着层叠的床幔想着心事。我总有一种感觉,一旦身世浮出水面,就会有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甚至会

束缚我。我一心渴望自由,即便孑然一身,也不愿意被家之一字缚着手脚。今天一见到弄尘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越发觉得他的神情熟悉。只是我细细回忆往昔,在我被掳去的前些天,在自己家中不过呆了百日。隔了17年,除了刚刚重生的那一天,任我如何苦苦思索,却惊觉那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再也记不清楚了。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本来是个开朗的人,可这些天来心事越发的沉重了。想不明白不如不想,“这样的绾绾可不是真正的绾绾,弄得跟个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一般,有什么好的--反正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严格来说就是个山里长大的野孩子。”我这样对着自己喃喃自语,说着说着,渐渐地眼皮越发沉重,朦胧中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