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里抓着的是赖秋煌的那张告示。赖秋崲是个极为淫邪的采花贼,绰号三手狼,作恶七载,工于心计,极为难缠。齐智兄弟三人一直对此人头疼不已,因此山庄就贴上了这张告示,悬赏
五百两雪花银。
这下我就真的确定此人必是沈浪无疑。
冷三用铁钩挑起尸体看了看,随即快步入院通知李长青等人。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了连天云的大嗓门:"俺知道这三手狼是人宰的,就是想知道是甚么人!冷三,你这狗娘养的,难道就不能多说一个字?"话音未落,就传来了乒乒乓乓地打斗之声,我不禁好笑。冷三最不喜别人口出污言,连天云偏偏要撩拨他,这两人在庄中也算是一对活宝。
我凝神看着沈浪,他头上的风帽压得挺低,只能瞧见下面的半张脸。
单瞧下巴,自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仔仔细细地瞧,也只能瞧见他嘴角挂着的一抹有些懒怠的笑容。
冷二递给沈浪一杯酒,沈浪自是接了,仰头一饮而尽。就在他仰头的一瞬间,我正好瞧见他的脸。
那张脸虽然与我见过的那个少年的模样不同,但轮廓中依稀瞧得出来,竟与我记忆中那个少年有九分神似。
想到这里,惊觉原来过去的事非但没有忘,反而记得十分清楚,只是自己一直不去想罢了。复又想起沈天君,心中微微生了一股凄怆之感,脑中当年的情景一幕幕重演。可惜,物是人非,如今他怕早已不认得我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也不去看沈浪,自站起身来,拍拍斗篷上的雪,换了副少年声音,高声道:"二哥,我回去看看。"
冷二略微点了点头,我回过身去,提一口气,循着屋檐的尖角儿跳着,往花厅的方向去了。
我跳下屋顶的时候,正瞧见冷三抡起钩子,跟连天云打得天翻地覆的情景。冷三一钩不着,突然出掌,连天云正全神贯注躲着那铁钩,哪里防着这一手。
我连"停手"都来不及说,只听嘭的一声,冷三一掌把连天云打得没入了风墙。
连天云愣是将那风墙硬是砸出了一个大洞,一时间墙皮簌簌下落,齐智叹了口气,连连摇头。
冷三那一掌也并非真打,劲力尽数被风墙卸去了。连天云一个筋斗跳将出来,刚一落地,可怜那风墙又发出轰隆隆一声响,塌了。
连天云吃了个大亏,哇哇大叫正要发作,就被齐智喝住了。这一对儿活宝,还真就只齐叔一人制得住。我忍不住笑了起
来,李长青早已习惯,也不去理他们,自细细翻看尸体,过了一会儿方喜道:"果然是赖秋煌。瞧这死状,必定又是那少年所为。"
"他既已来过多次,怎地还是对他一无所知?"齐智皱眉问道。
"他每次前来,总是惜字如金,说话不超过十个字。问他姓甚名谁、师承何处、从哪里来,他也只是笑嘻嘻地摇头。"李长青回道。
"妙极,妙极!"连天云忽地拍手大叫,"这牛脾气倒也和冷三无二,只是人家尚且会笑一笑,不像冷三那死人面孔,只要看过一眼,保管半夜都叫他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