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乔卿久只是正好看到男女主吵架,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庄义曾在班级前面顿停过。
李念买了几箱冰镇的无花果分给大家,果皮是紫红的,熟透了,拨开后甜如蜜。
深受喜爱,分得飞快,然后又把矿泉水塞进了带冰袋的保温箱里,非常物尽其用。
乔卿久本人非常喜爱这种天然的甜,萧恕掰一个,她吃一个,好不快活。
几缕薄云挡不住正午明媚的阳光,日光尽数洒落在少年们的脸上。
他们谈天说地,分享不健康的膨化食品,碳酸饮料里冒着气,李念掐腰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回头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年少时光,轻笑举着手机拍了张图,发给了易轻尘。
今年的女子五千米依然是洛今在迟辰的苦苦哀求下报名的,她这次没提前来月经。
能跑,男子五千米则没费什么唇舌,很意外的是江尽月一口接下。
“我帮你跑吧。”应长乐按住洛今准备穿号码牌的手,温声说。
洛今愣住,凑到应长乐耳畔,解释道,“我今天没来月经,我可以跑的。”
应长乐唇线上扬,借着身高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我跑的话,会轻松点儿。”
“可很辛苦。”洛今认真的说。
应长乐抽过她手里的号码牌,直接穿在了自己身上,从乔卿久那侧挪动,跳下两节台阶,回眸粲然笑,“那作为报答,你多给我买几包我刚刚吃的玉米片吧,好吃。”
“唉。”眼见洛今还要劝,乔卿久抬腿拦住洛今的去路,晃了晃手指,“我也想要两包美式鸡翅味的玉米片,你就让应应跑吧,她不跑,我俩怎么好意思骗你玉米片。”
洛今瞅瞅正在系鞋带的应长乐,又看了看乔卿久,想说你们清醒点儿,你俩缺钱吗?就为了玉米片啊。
可她没说,因为应长乐今天穿了双运动鞋,应长乐一年四季除了体育测验都不见得能有穿运动鞋的时候。
洛今清楚的记得,去年运动会,应长乐穿着帆布鞋跑了五千米,拿到了第三。
应长乐今天原定就是替她跑,说什么玉米片不过是借口而已,洛今不再劝,她冲下面的应长乐招手,大声喊,“加油鸭应应。”
在心里默念,“谢谢。”
我何其有幸能够遇到你们这样的好友,为我着想,替我做自己明明不会主动做的事情。
“应啊,今年又是你跑五千米,我就放心了。”迟辰刚刚从跨栏那边回来,牛饮完水望见应长乐身上的号码牌,激动地差点儿哭出来。
应长乐无情的指了指自己胸口被挡住的印花,“我专业划水,你别对我抱有期待了。”
“好好好,我不抱期待,我抱你一下行吗。”迟辰搓手兴奋道。
陈毅从后面直接给了拍他,让他朝前踉跄了大半步才稳住身体,“抱你大爷,你个棒槌。”
迟辰当即回头去反击,两个人打闹起来。
应长乐早习惯了迟辰没有恶意的口无遮拦,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在简单的拉伸筋膜。
比赛设计非常人性化,上场是男生跨栏,这场就是女生五千米,防止参赛选手下了场又在上场,给够了休息时间。
路沉眠和候场五千米的江尽月坐在前排唠嗑,江尽月兴致缺缺,时不时的回头“不经意地”扫过洛今的位置,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尽哥,你知道吗,等下上场你完全没有紧争对手。”路沉眠面带喜色,“我早上就听说了杨木那个损塞今天没来参赛,他可是十四班唯一一个体育全能的,开始我寻思十四班人驴我,要炸波大的呢。结果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前面几项,连带杨木擅长的跑步,他都没出现,是十四班临时找人凑的数,大概是人真的没来。”
江尽月低“嗯”没多说什么,架不住路沉眠话痨,“十四班的人都气炸了,说怎么会有他这么不靠谱的人啊,我寻思杨木不靠谱这事难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有人去问他们班主任,杨木是生病了吗,他们班主任说杨木因为自己的原因转学了。”
路沉眠毕竟从前和杨木有过挣篮球场动手的过节在,人激动,声音难掩的大,“我合计这他妈真的可喜可贺,等下我就翻墙出去买鞭炮,趁着这喜庆日子庆祝一下。”
洛今被乔卿久笼在伞下,听见这话,拿着玉米片的手忽然颤了颤,差点儿洒出来。
乔卿久眼疾手快的正住袋子,拾了片扔进自己嘴里“咔哧咔哧”的咀嚼完,冲后伸手朝萧恕讨了张湿巾,搽干净手才慢条斯理的摸出手机,在屏幕上打字,打完喊洛今来看。
洛今听话的低下头,不解于为什么她俩做的这样近,乔卿久偏神神秘秘的要她看屏幕。
直到她定睛看清楚屏幕上的字。
[昨天晚上我遇到了杨木,他发现了我和萧恕在交往的事情,我设了个局,你送我的报警器很好用,是这个报警器帮了我,他根本没来得及碰到我半下。
已经全部处理好了,杨木被退学、阮惜会转学,他的手机我毁掉了,你的照片永远永远不会被发出来,我和萧恕办事,你尽管放心就好。
就冲我这事儿办的,没有一箱子玉米片,我可就要闹了哦。]
洛今捧着手机,痴痴地看着屏幕上的字,心底有什么东西再翻涌,冲上头,泪在眼眶里打转,止不住的往下落。
“洛今今,你,你别哭嘛,我保证不吃你家玉米片了还不行吗。”乔卿久连连安慰,她压根儿不擅长去哄别人,无措之下只得求助般的喊江尽月,“救命,江尽月。”
洛今的哭没有发出声音,是那种胸腔共振呛出的泪,她努力压着声响,乔卿久伞打得低,盖住了脸,以至于江尽月半分钟前回头竟没察觉到洛今不对。
江尽月大跨步的跃上台阶,直接把洛今揽进怀里,拍着后背安抚。
乔卿久还捏着玉米片的袋子继续为自己辩解,“我对天发誓,肯定不抢洛今今玉米片了。”
萧恕让她这奥斯卡演技气笑了,为了洛今自己不要面子的吗?他伸手敲了敲伞面,淡声说,“把伞给我收了。”
“哦。”乔卿久抱着玉米片收了遮阳伞,萧恕伸手温柔地捏她外露的后颈,“喜欢吃玉米片回头哥哥给你买一车,别欺负人家。”
“……”江尽月敛着眼睫,嘶哑哄着怀中的人,“多大了,怎么还能为了吃的哭。”
他太了解洛今了,知道洛今不可能因为朋友多吃了她的玉米片就哭的梨花带雨,洛今不想说自己为什么哭,乔卿久为她瞒罢了,那他就没有拆穿的理由。
洛今当然不是为了玉米片再哭,她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落泪。
曾经她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忘不了那天,那天江尽月生病下午请了假回家,他们唯一一次没有一起走。
她在厕所里哀求、大哭、咒骂,却没有人能来救她,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叫喊,耳侧相机的咔嚓声不停的响。
午夜惊醒后,总是要打开灯去看一会儿书桌上和江尽月的合照。
如果那天江尽月在就好了,可惜没有如果。
总不能一直为梦魇困顿着,洛今努力去忘掉,她不断地说服着自己说,没关系的、没事的,昨天再烂也会过去。
可大哭的这一瞬洛今才真正的走出来。
她的朋友为她处理掉一切,为她去跑没有人跑的五千米、为她找哭泣的借口,连原因都往自己身上揽。
此生荆棘阻碍,已得好友二三,何不秉烛游?
况且,江尽月抱着她呢,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心疼是真的。
暗恋最最难过的时刻不外是,你的喜怒哀乐全然不被对方不在意,做什么都没用。
洛今来不及多哭,远处枪声响起,应长乐开跑了。
许多人长跑讲究保持体力,后期才发力,应长乐则完全不同,她不是体育生,没听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