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外边冷。”

“阿哥,烦请你告诉阿娘,我中秋节是要回去的。”

“那是自然,团圆佳节,一家人本就该在一起。”

少了于少忆,于少陵快马加鞭,不过一夜便回到了言韵阁。大雪初停,天有微光,今日倒像是个晴天。

他进了言韵阁大门,刚把马交给外门弟子,于夫人便一阵风般的迎了出来。走到近前,二话不说,先捧着他的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好一番,才憋出一句:

“出去一趟,好像瘦了。”

于少陵顿时哭笑不得:“这才几天,哪就瘦了。”

说完这句,便似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那支珠花递给她:

“这一趟的报酬。”

于夫人眼神明显亮了亮,抬高手举着珠花在太阳底下照着,像个小孩子一般眯眼打量着,浑身都透出股高兴劲:

“这做工真好看。”

“我给您戴上。”于少陵伸手要去拿,却走了个空。于夫人轻轻笑着,略有些羞涩:

“叫你爹来戴。先不说这些了,知道你今日要回来。阿娘昨晚就让你爹包了你爱吃的蟹黄小笼包,咱们快去。”

她牵着他的手,就要去饭厅。只言片语不曾问起于少忆,明显是不想提。于少陵觉得奇

怪,就算于少忆不是他爹娘亲生的女儿,到底也养在身边,怎么就一丁点感情也没有呢?何况,他爹他娘也并非是书中说得那样色内厉荏的人啊。

于少陵想开口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直到他娘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看他吃完小笼包后,他才找到了机会开口:

“我这次,见到少忆了。”

于夫人的神情明显僵硬了片刻,只轻轻点了点头道:

“恩,知道。”

于少陵想问问她为何对于少忆这般冷淡,却不知该如何说,犹豫再三,只能找了个折中的说法:

“少忆说她中秋节回来。”

哐当一声,攒在手里的珠花掉落在地,好在翡翠坚硬,没有摔碎。于夫人面白如纸,也不知是在心疼珠花,还是其他。

于少陵正要说话,她已抢在前头打断他的话:

“阿缺,阿娘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你吃了。”

自那一天,于夫人便病了。于少陵再不敢提于少忆,日日在他娘床前侍奉汤药,却不见好。于抿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找了无数大夫,用了成吨仙药,于夫人也不见好。

兵荒马乱,时间便过得飞快。很快便快到了通天之路开启之时,于少陵本是想去一次,但看他娘如今情形,又有些放心不下。倒是于抿贽把他叫了过来:

“通天之路不日将开,你有何打算?”

于少陵愣了愣,略一思索便将心中所想告诉于抿贽:

“我本是想去的,但如今阿娘身体不好,我放心不下。这次便算了吧。”

“你娘身子骨你不用忧心,为父会看着。此次通天之路机会难得,你还是去吧。也照顾照顾你师弟们。”

于少陵这次倒是真的愣住了,见于抿贽不像说假,迟疑了片刻,才道:

“那我真去了啊?”

于抿贽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严正了脸色教训他:“当然是真去,莫非还假去。”

“那少陵在这先谢过师父了。”

于少陵说完这句,规规矩矩行了礼就要走,却被于抿贽又叫了回来:

“等等——”

于少陵一愣,听见于抿贽故作镇定的声音:

“阿缺,你已经很久不再叫我爹了。”

“!!!”于少陵大惊失色,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于抿贽第一次在他

面前谈起这个。所以这是不是也表明这一场谈话是一场父子之间的对话,而非是师长对着自己的徒弟。

想到这,于少陵内心颇有几分触动,于抿贽也似乎有些别扭。清咳了几声,才继续道:

“以前阿缺总怪为父只教你一些诗词书画,没有教你真才实学,是为父的错。你娘说的对,我们的阿缺长大了,有些东西交给你也无妨。”

他说着话的同时,已经取下腰间一直挂着的白玉箫,递给于少陵:

“这管白玉箫,跟了为父三十年。当年,是你爷爷交给我的。给时曾说过,望我但行前路,莫问前程,以此箫荡平魔族。这三十年里,为父不曾做到,有负他所托,心甚愧疚。但如今,为父要将他交给你。阿缺,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