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闲话婚嫁

倒不是她天真到坚信那位李二公子立身持正,所有关于他与人私通的传言全都是底下人瞎嚼舌根或者哪个后宅男人有意构陷。

只是她虽然重生在这女尊男卑且普遍早婚早育的世界已十好几年了,也早已习惯了偶尔瞧见府里大着肚子行走的男人,却被上头两位姐姐保护得太好,骨子里便仍是那个来自现世、未经风雨的灵魂。

而在季珑原本那个男性法定婚龄高达二十二岁的世界里,李书垂这样翻了年也才十五的小男孩,还在背着书包上学的年纪呢。

“以咱们季家的家教哪能教出那种不争气的玩意儿。”然而季三小姐很快便若无其事地回道。

她顿了顿,许是想起自己就在这“不争气”的行列里,目光游移了一下,又理直气壮添了一句,“就算真有,那冤有头债有主的,我又没舍那玩意儿半滴骨血,它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找谁催去呗。”——这时候她又不提那未过门的正君种种好处了,显然是真没几分在意的。

姜游就无奈似的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她这位好友,从头到脚都像个不知事的奶娃娃,偏偏比谁都看得开,也就活得比谁都潇洒。明明是条没骨头的小虫子,偏偏让她给腾挪出了几分九霄神龙的气

势。

其间关窍,就连懵懂稚童都能效仿,偏她这个饱读圣贤书的大才女只能羡慕。

“要我说,你要实在闲得慌,不如操心操心自个儿——你翻年也过十四了吧,你们家那几位还真能依着你,不给房里塞几个美娇郎?”她正自感慨,就听季珑懒洋洋的反问。

那语气那模样,与其说是关心或好奇姜游的终身大事,不如说说是纯粹想找个话题截住好友的纠缠。

姜游也清楚季珑的套路,却还是好脾气地答她:“我自四岁开蒙起,夜里宿在书房的日子就占了大半,阿姐她们前月倒是打过塞人的主意,来的还是个精通文墨的小侍,可惜——”

“可惜文采姿容都远不及你家那颗白胖馒头……两三年前见人家小孩儿一面就惦记到现在,难怪画本子上的妖精都爱找你这种痴心的读书人呢。”季珑把握机会还了姜游一个夸张的白眼,眨眼间就已经是解衣欲睡的模样了——相当无礼的姜游专用送客姿态。

姜游轻笑一声,也不道别,一面轻捻腰间温玉禁步垂下的流苏,一面已信步往房外走去,脑海中自然而然勾勒出一张白里透红的俊俏面颊,眼梢唇角便都带了笑:自家小馒头灵秀可爱,心思纯澈,自是谁也比不得。

至于那李二公子?罢了罢了,那小郎君读多了诗书,难免不安于室,可季小虫那家伙所思所想向来不同常人,若真打定主意要挣功德,她再强拦反而不美。

老实说,姜游本不是个如此随性的人,可她俩能顺顺当当做这么些年至交好友,可不是只凭季珑一人装乖讨饶。

那头季珑瞧着姜游卖相极好的背影渐渐走远了,才从床上翻起来,一面很习惯地等两个身形细瘦的使女给穿靴,一面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这女尊男卑的地界待了这么久,对自家那位小正君,虽然年纪小了点儿,可她也不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

奈何姜游虽然惯爱脑补些奇怪的戏码,可但凡是她出口的推论,还真就没错过。

如果没什么意外,听她之前那些半真半假的玩笑,自己恐怕得做好那李家郎君揣崽儿进门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