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前的年轻女人实在是太平静了。她的表情并不锋锐,她的口吻甚至还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调侃。然而那一双眼睛,那一双清凌凌仿佛能看穿人内心想法的眼睛中涌动着的深邃……那深邃看不见底的深邃太可怕了。那就像是一个会择人而噬的黑洞,让人光是看一眼便芒刺在背。
“看在您说的笑话很好笑的份儿上,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要有下一次……”
叶棠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深邃的眸子里却没有笑意,反倒有种浮冰暗流般冰冷。她凑近到焦蔓兰的耳边,低声细语道:“我保证您出门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连带着您女儿您丈夫都为人诟病。今后您就是去离家最近的菜市场买菜都能听见有人在嚼您和您家舌根。”
叶棠说完就站了起来。她温和地对身边还呆愣着的舒添乐说了一句“走吧”,接着就头也不回地从焦蔓兰的面前抬脚离开。
舒添乐和管仪都没听见叶棠对焦蔓兰说了什么,但想也知道,叶棠不可能对像是狂犬病发作一样的焦蔓兰说什么好话。舒添乐呆呆地跟在叶棠的身后,头一次感觉自己可能并不了解叶棠这个人。而自知得罪了人的管仪则是三步并成两步追上叶棠,对她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
还被安保摁在地上跪着的焦蔓兰抬不起头来。不是她被叶棠吓着了,是安保们都被叶棠吓住了——看起来那么曼妙一女人,眼神却是那样的冰冷,那样地充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动物的生存本能告诉他们:这美丽的女人绝不是在虚张声势。她说出的话,她绝对有实践的能力。
焦蔓兰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确实,有那么一瞬她是被大女儿吓到了。可想到那个对自己放狠话的年轻女人是那个曾经被自己拿跳绳捆着用拖把棍打,打到拖把棍都断了又换鸡毛掸子苍蝇拍打的女儿,她的恐惧又转化为了耻辱与愤怒。
——狗头奖杯的组图不仅让她的小女儿得知了大女儿不做模特儿跑回国来开车的事情,也让她的街坊邻居、过往的同事与现在的闺蜜朋友都在背后说她大女儿在外国混不下去,夹着尾巴灰溜溜跑回来当网红博人眼球。可笑她这个当妈.的还在对周围的人撒谎,做着她大女儿迟早要做超模,要嫁豪门,指不定以后还会带着全家移民a国的美梦。
焦蔓兰天天被闲言碎语包围,脾气早已经暴躁到了极点。街坊邻居、同事熟人、闺蜜朋友她开罪不起,自己女儿她还不能管教吗?
她花了几千块的机票钱才飞来重庆,她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就回去!
……
“对不起啊摩尔小姐,我是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管仪说着拦在叶棠的面前,朝着叶棠深深低头:“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对不起你。”
“嗯,没事,我都明白。您肯定是出于好意才会把刚才那位带过来。”
叶棠的声音让管仪抬起了头,管仪惊讶的发现被焦蔓兰打得半边脸微肿起来的叶棠并不脸黑。她甚至是带着柔和而客套的微笑的。
“管小姐还是叫我露露就好。”
“露露……”
管仪面上端着笑叫了一声,心里却因为叶棠的客套而微微擂鼓。她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弥补自己的过失补偿叶棠,否则她将错失和叶棠乃至是和舒添乐、和天城实业合作的机会。所以管仪连忙笑道:“对了露露,我听说你没来得及报名这次的比赛?这样吧,我帮你报名山城杯怎么样?就当是向你赔罪了,你不可以拒绝哦,否则我会被良心谴责寝食难安。”
对上管仪的视线,在管仪的眼中看到隐隐闪烁的微光。明白管仪不是单纯地向自己道歉,而是在卖自己人情,对自己展现出诚意与好意,叶棠点头,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管仪喜欢叶棠这样的聪明人,她脸上的笑意顿时真实了几分:“那我现在就去帮你报名!露露待会儿见,舒小姐也是!”
“好的,谢谢您,管小姐。”
“哎呀!还叫什么‘管小姐’!我比露露虚长几岁,露露叫我一声‘仪姐’就行了!”
打蛇随棍上,管仪不愧是能做到主编的女人,这与人拉近距离的速度可真是要多快有多快。舒添乐目瞪口呆地看着十分钟前还没什么来往,十分钟后就姐们儿好的叶棠与管仪,等管仪走了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