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愈多,茧愈厚

赛罕拨了拨自己的辫子,指着不远处的蒙古包解释道:“我母亲是大妃帐子里的女奴隶,后来被大首领看上,就生下了我,我就同我母亲一起伺候大妃,天天去最远的地方放羊割草,大妃如果看见有人帮我,会生气的。”

她心思单纯,问什么,一股脑全说了。

简宿涵默了默,然后笑道:“这么说来,你才是公主呢。”

赛罕皱了皱鼻子,看起来有点可爱:“世上才没有我这么辛苦的公主,天天只能吃烤馕,还得砍柴烧火。”

简宿涵看见不远处有人正在宰杀设宴用的牛羊,抬手用袖子挡住那血腥的一幕道:“我看他们杀了那么多牛羊,肯定是吃不完的,今日晚上设迎宾宴,你跟着你们大妃一起来,纵然分不上新鲜的烤肉,宴席散了也能剩不少,到时放在后头都没人管的,你去吃就是了。”

赛罕咽了咽口水:“那么好吃的肉,怎么会吃不完呢?”

简宿涵笑着道:“皇帝吃肉,都是割了最好的地方,放在碟子里呈上去的,余下根本不吃,也没有人敢吃,除非皇帝赏了人,可赏也只赏一点,大块地方都是没人吃的,你只看着宴席散了,有奴才在后面偷吃,你过去分一杯羹就是了,他们也不敢声张。”

知夏怎么也没想到简宿涵竟明目张胆的教人怎么偷吃东西,一面忍俊不禁,一面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主子,咱们回吧,时候不早了,一会儿天再黑些,找不到回去的路可怎么好。”

这一望无际的草原,营帐毡子都是大同小异,还真不好找路,简宿涵闻言只得与赛罕道别,叹口气,慢慢的往回走。

她看见不远处的林子,指着那儿道:“你说,我如果从这里跑了,跑得远远的,离皇城很远很远,还会有人找到我吗?”

知夏有片刻怔愣:“主子……为什么要跑?”

简宿涵说:“谁说我要跑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跑了喂熊瞎子么,我不过随口问问。”

她说的是真话,跑了又能怎么样呢。

回到营帐的时候,皇帝竟在里面等着她,懒散靠着狐狸皮铺的软榻,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闲看,简宿涵扫了眼封皮,发现是自己带来解闷的山水志,走过去行礼道:“陛下也喜欢看这个?”

皇帝当然不喜欢看这种东西,只是坐着无事罢了,他见简宿涵进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随口问道:“也不见人,方才做什么去了?”

简宿涵在他身旁坐下:“出去走了走,瞧见蒙古人在赛马,怪有意思的。”

皇帝看了她一眼,眸中隐有笑意:“想学?”

他大抵觉得简宿涵不会骑马,简大人是个刚直不阿的儒官,教诗书便算,又怎么会教女儿骑马呢。

简宿涵心想自己又不是不会骑,可念及原身可能没碰过,便点了点头。

皇帝翻了一页书道:“蒙古马太烈,若摔下去少不得躺上三五天,等明日闲了,找个人教你,在附近转转便可,若走的远了,得带上护卫,这里不比皇宫大内,近日东突厥不太平,若瞧见你这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掳了去可怎么好。”

简宿涵把他手里的书一把抽出来,似笑非笑的道:“陛下过誉了,嫔妾蒲柳之姿,算不得什么,草原上的美女可多了去了,方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好几个,个个都比嫔妾强。”

皇帝被她夺了书,也不恼,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问道:“是吗?”

简宿涵:“自然是。”

皇帝笑了:“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