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
倒霉就算了,居然还被仇敌看到了,面子不仅没掰回来,反而要被他在心里嘲笑。
乔安太难过了,这下可是丢脸丢到家了,她自闭地把头埋进老太太怀里嘤嘤嘤,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快乐了。
罗老太骂她“多大年纪还撒娇不知羞”,却还是心疼地搂着她的后背拍。
李稷移开目光,转身出了门。
大夫正在前院等他,恭敬弯腰:“大人,这位姑娘经脉不通,没有内力,按理应该不会武,可是力气偏又远超常人的大,更手脚轻盈,耐力极佳,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气力流荡在她身体中,让她有着不输高手的实力我才疏学浅,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状况,倒真真是天赋异禀。”
李稷这些时日也已经猜到了,倒没有什么惊奇的,只道:“还有吗?”
“还有”
大夫迟疑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刚才在老夫人面前未敢说实话,这姑娘身子底子不仅是弱,而是极弱,似乎在胎中就生了毒,年幼时又不曾好好保养,以至于如今已病入骨髓,只是那股子气力撑着她,让她看起来外表无恙,但是这样下去,将来不仅有碍子嗣、会诸病缠身,更甚者会影响寿数。”
李稷漫不经心的神色一顿。
那不带什么感情的几个字,听在他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的心口骤然一阵窒息。
他蹙眉,本是温润柔和的面容,竟然莫名显出冰冷骇人的煞气。
大夫一惊:“大人?可是旧伤复发?还是哪里有恙?”
“无妨。”
李稷抬了抬手,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修长的指尖还在不自觉地轻颤。
“她现在不能死。”
李稷口吻漠然:“老夫人喜欢她,她死了,老夫人受不住。”
“自然。”
大夫一听就明白了,只是有些为难:“这姑娘的病症复杂,我医术不及,恐怕还得方先生亲自诊治才行。”
李稷淡淡说:“那就让方愈过来。”
“是。”大夫说:“那我就先开些滋补的药,给安姑娘长期用着。”
李稷不置可否,大夫退下,他站在那儿,片刻后,转过身,望着半掩的门,听着里面乔安和老太太撒娇哼唧的声音,抿了抿唇,神色喜怒难辨。
乔安折腾李稷的计划泡汤了。
她的山东菜四川菜扬州菜和烤全羊都泡汤了,因为罗老太那天被吓着了,现在死死看着她,不让她瞎吃外面的,更别提让李稷给她带外卖了。
不过李稷还是干了点人事儿,他送来了几个侍女,接管了家里所有的家务事。
让乔安震惊的是,这几个看着平平无奇的侍女,竟然也会武功。
乔安端着药碗,蹲在台阶上,每天看她们像机器人一样手脚麻利地收拾屋,觉得李稷这个人八成是有毛病。
别人家的侍女千娇百媚,他家的侍女是打手兼职——这得多怕死?这算不算一种心里疾病?被害恐惧症?!
乔安啧啧两声,端起碗,闻着里面的苦药味,又忍不住啧啧。
这药可不便宜,她在里面少说也闻到了人参和一些珍贵药材的味道,虽然估计根治不了她的病,但是总归是对她身体有好处的。
李稷走下马车,就看见乔安蹲在台阶那里,抱着碗自己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姑娘家,天天蹲台阶。
李稷拧了拧眉,随着往前走,眉宇间的不耐渐渐化为温和,含笑问:“安妹,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我在思考。”
乔安仰起头,一脸好奇:“大哥,又是侍女又是陆翼他们,你雇这么多人,你得花不少钱吧?听说你们朝廷六品官俸禄很低的,你钱还够吗?”
李稷还从没被问过这种问题,他顿了一下,才温声说:“够,大哥还有积蓄,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乔安“哇”了一声,星星眼:“大哥你好有钱啊!”
李稷微微一笑。
“这么有钱,也得贪不少年了吧。”
乔安一脸羡慕:“现在还没被抓走,大哥你真厉害。”
李稷:“”
她的表情太真诚了,以至于李稷有那么一瞬间都快信了。
李稷淡笑:“安妹说笑了。”
乔安摇头:“我没说笑,我真心的。”
“”李稷不想和她废话,要继续往里走。
葛文山从马车下来,还没有欣赏这小县城的淳朴景色,一眼就看见门口坐着的小姑娘,一把抓住李稷的袍角。
“那大哥有钱的话,可以给我买个宅子吗?”
小姑娘特别期待地说:“不用太大,十进大的就行。”
李稷:“”
葛文山:“”
葛文山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现在小县城的姑娘,宅子都是从十进开口的吗?
——这消费水平是不是有点不太淳朴?
李稷还在微笑,他微笑着说:“安妹,你住皇宫里去得了。”
乔安顿时一脸鄙视,语重心长:“大哥,穷就是穷,不用转移话题,就算你买不起,妹妹也不会嘲笑你的。”
“”葛文山亲眼看着李稷额角青筋跳了一下。
葛文山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李稷会拔剑出来一刀把这小姑娘砍了。
场面过于尴尬,他轻咳两声,乔安这才看见不远处、随同马车下来的一个方巾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惊讶:“呀,大哥你带了客人啊。”
“是安姑娘吧。”
葛文山笑着说:“老夫姓葛,是大人帐下的客卿。”
“哎呀呀,原来是葛先生,久仰大名。”
乔安站起来,像模像样朝他拱了拱手,笑容灿烂:“见过葛先生,我是乔安,是老夫人的义女。”
李稷看着她瞬间秒变了张乖巧脸蛋,唇角微扯。
葛文山赞称:“安姑娘真是活泼可爱,无怪大人如此疼爱。”
乔安心里呵呵。
疼爱,疼尼玛爱。
反正大家就是装呗,认真你就输了!
“葛先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