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堵住菲尔德的嘴,乔安直接倒了半瓶的花下去,瞬间水面被铺得满满一层,浓郁的香气熏得她们都睁不开眼睛。
乔安被呛得咳嗽,菲尔德更不得了,眼眶都红了,眼睛迷迷蒙蒙一层水色,边咳边软软说:“安,别倒了,好难受。”
乔安快被自己给蠢哭了,她赶紧推开窗户,瞬间一股清凉的空气涌进来,乔安吸了口气,转头看见菲尔德虚弱地扶着木桶一个劲儿地咳,顿时担忧起来:“您没事儿吧?”
“咳...没关系。”
菲尔德摆了摆手,从袖口摸出来一张软帕,轻轻掩在唇角,修长的眉峰微微弯起,一双深邃柔美的眼睛不适地眯了眯,苍白的肤色,衬得微微泛红的眼尾更是绰约艳丽。
他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合着某种古典协奏曲的韵律,一举一动都是说不出的优雅贵气。
要不是乔安亲眼看着他是从一颗大黑蛋里蹦出来的,她一定会以为他是哪个帝国宫廷出身的高贵王子。
唉,不愧是神,就算脑子瓦塔了,皮相气质也是这么
好,哪像她,虽然顶着张绝世美人的脸,也藏不住一身深入骨髓的咸鱼吊丝气质。
乔安忍不住问:“冕下,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不是说神明无所不能吗,至于被呛成这样?不知道还当是哪家的病弱贵公子。
菲尔德又咳了两声,轻轻叹了口气,眉目染上一抹愁绪,似有难言之隐:“你现在看见的,只是我的灵魂凝成的躯壳,我已经失去了神体,这几千年来只能依靠着神格苟延残喘...”
说着,他的神色愈发低落:“虽然现在我勉强醒了过来,却已经是半个废人了...安,你会不会嫌弃我?”
乔安搞不明白什么神格神体之间的关系,但是看见菲尔德这模样,就知道那一定是一段惨烈的往事。
乔安机智的小脑袋瓜转了起来,想想他一个堂堂黑暗神连身体都没了,只能在一个破塔里装黑蛋苟活,再结合如今权势煊赫的光明神和光明教廷,那几千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儿已经显而易见了。
唉,果然是这样,光明终究要战胜黑暗。
乔安没见过光明神,但是她见过光明神的代言人,光明教廷。
说真的,虽然光明教廷顶着光明的名字,但是乔安觉得黑暗神这个反派比他们强到天上去——不说别的,乔安觉得以菲尔德的脑子绝对想不出那么多惨无人道的敛财小妙招;更不可能做到一年生八个私生子,这样一年凑两桌麻将,十年承包整个麻将馆。
这么想着,乔安看着菲尔德的眼神就有些怜悯。
这黑暗神,被光明神殿抢了活儿还被扣上反派大帽子,也太惨了吧。
乔安赶紧说:“怎么会,您是我的冕下,您在我心中是最棒的。”
菲尔德抬起头,眼睛明亮:“真的吗?”
“真的真的。”
乔安小鸡啄米似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我对您忠心耿耿,您指哪儿我打哪儿,要我做什么都行!”
“安,你真好。”
菲尔德瞬间高兴:“那我们一起泡澡吧。”
乔安:“...”
乔安怀疑自己耳朵瞎了:“你说什么?”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狰狞,菲尔德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有些忐忑地看着她:“我没有表达清楚吗,其实我的意思是,就像上次那样...”
乔
安:“...”
乔安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有这么说话的吗,他不是傻白甜吧,他根本就是个智障吧?!
乔安再三告诉自己大家物种不同习性不同要淡定要理解要忍让,勉强扯出笑脸来:“冕下,那不叫一起泡澡,那就是,就是...”
乔安憋了憋,愣是没憋出来,破罐子破摔:“反正这不合适,那时候您还是个球,现在您已经是个人了...您至少看上去是个人了,在我们这里男女有别,要保持距离。”
菲尔德欲言又止,但是看着乔安眼冒火星俨然再一戳就要炸了,他只好耷拉下脑袋,小声说:“好吧,你说了算。”
乔安头痛,菲尔德披着人的壳子,但是芯子和人到底不一样,说话有时候跟二愣子似的,关键你还不能和他计较。
乔安决定一会儿把自己卧室里的书收拾收拾,给他拿过来让他好好了解一下人类“习性”,别动不动就邀请“一起泡澡”。
乔安怕菲尔德又说出什么惊世之语,赶紧埋头干活,试了试水温,又拿来了毛巾和衣服,还端了一杯果汁和几块粗粮糕点。
菲尔德好奇地看着她来来回回,眼神就仿佛在看什么珍奇动物表演,让乔安很是蛋疼。
乔安,虔诚,记住,虔诚人设,你是最棒的!
她深吸一口气,和颜悦色对着巨婴黑暗神解释:“冕下,你一会儿脱了衣服就泡进去,这是鲜花做的香皂,用来打泡沫,您还可以喝果汁,吃点心,等您觉得泡得差不多了,您就用这个毛巾擦干净,然后换上这件衣服出来。”
菲尔德拿起糕点盘子和杯子,神情很有些惊奇:“泡一个澡,竟然有这么多步骤,你们人族可真奇怪。”
乔安:“...”
罢辽罢辽,您老开心就好。
乔安看菲尔德在那里左摸摸右碰碰:“您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出去了。”
菲尔德立刻眨着水亮的眼睛看她,请求说:“安,我不想一个人,你可以在这儿陪我吗?”
乔安脑子里那根弦濒临崩溃的边缘,她断然拒绝:“不行!卑微如我怎么能看您入浴,我会瞎的,我绝不能玷污您的威仪...所以您还是自己洗吧!”
菲尔德张了张嘴,像是还想说什么,乔安当机立断就跑
出去,只留下一句:“您慢慢洗啊!我做饭去了!”
菲尔德看着乔安转眼蹿得没影儿。
他神色略有不甘,突然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拨开厚厚的花瓣,露出清澈的水面,盈盈的水波,倒映着他美丽得不似真人的面孔。
菲尔德的手轻轻抚过自己的面颊,又往下抚过脖颈和漂亮的锁骨,黑色的长袍倏然落地,化为缕缕腾升的黑雾,蒸腾的热气中,是一具修长而鲜活的完美男性躯体。
菲尔德仔细端详着水面倒映出的景象,渐渐露出遗憾的神色。
这样的她都不喜欢吗?
他哀怨地轻叹了口气,有些宠溺地抱怨着:“真是个调皮的坏孩子。”
看来,他还要更努力一些才行啊。
......
乔安一直心惊胆战怕菲尔德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大概泡澡的魅力成功把他安抚住了,他一直没吭声,只从门缝中源源不断蒸腾出来的热气可以看出,他还泡得挺开心的。
乔安这才放下心来,认真准备她的大餐。
说是大餐,其实也就那回事儿,毕竟图兰镇的水平就在那儿,乔安只买回来了一些蔫巴巴的菜和肉,还有白面包、芝士、果酱、等等调料。
这时候的矿产很珍惜,一口锅能传好几代的那种,家里没有铁锅,乔安就把自己熬药的炉子拿过来,把风干的鸡肉清洗干净,切成块扔进去,然后放一点点盐,再扔进去一些剁碎的草药,用熬药的方法熬汤。
她又拿出一大块难得新鲜的羊肉,连着骨头剁成羊排,架起炉子放上面烤,肉排滋滋流油,乔安时不时地切两刀,又把柠檬汁挤在上面增味。
她煮了些肉酱,把白面包也烤了,烤得焦焦脆脆的时候,划开条口子把肉酱合着青菜塞进去;等鸡汤熬好了,她盛出来,把炉子洗一下,又把牛奶倒进去,再放一丢丢蜂蜜和以前熬出来的胶状草汁,把牛奶凝固成布丁一样的甜品,再淋上蓝莓果酱,白嫩嫩的奶布丁合着深紫色的果酱,看着很是诱人。
乔安把菜都端到桌子上,天已经昏暗,她点上蜡烛,叉腰看着满桌子的菜,很是感慨。
想当年,她可是煮泡面都能煮糊了的人,现在竟然也能搞出这么一桌有模有样的菜了,所
以说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
菜都做好了,人还没出来,乔安看了看钟摆,那位大爷怕不是都泡了俩小时了,这得是多有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