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辈子就是因为被绑架后的车祸而死的,两辈子似乎重叠了,但进度却拉快了很多。
这里不是他上辈子死的地方,他清楚的记得,绑匪的长相,和他给陆行云打电话的嘴脸。
呼吸困难得让脑子恍惚,记忆和痛苦喷涌而出。
“准备好一亿,用来换你的人,否则我会让你看见他的尸体。”
那头陆行云的声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甚至一字一句,一言一语,他都能倒背如流。
陆行云的轻描淡写像一把刀子插进他的心里,带着血肉绕圈搅动。
“陆川,你以为你拿他就能威胁得了我吗?你要撕票就撕票,他死了,我会来收你们两个的尸。”
骆满宇记得那种绑匪气到直接把手机砸烂在了墙上,然后冲过来拎起自己的衣领,笑的很疯,说他抓错人了,他要抓个陆行云在乎到刻进骨髓的人,然后以此威胁他,可绑匪也没想到,这个陪在陆行云身边七年的人,他的死连警告陆行云都做不到。
骆满宇被陆川迁怒了,他当时已经被锁了整整三天,那地方是哪骆满宇也不知道,但他能闻到电子机油味,附近会有一个废弃停车场。
陆川冲过来冲着他的脸就来了一拳,随后便是一阵没有间隙的殴打,直到最后他也没解气,拿着刀子扎进了骆满宇的肩膀,因为插进了骨骼缝隙,刀子很难转动,所以绑匪便下了狠劲,两只手握着刀柄在他肩膀处搅动,一时间,鲜血淋漓。
骆满宇痛苦地闷哼,他已经快失去意识了,三天没有进食,他的身体也无比虚弱,可他没有哀嚎,更没有痛哭,他只是眼泪混着地上的灰尘往下流。
他甚至笑了笑,表情却并不如他所想的轻松,他内心的痛苦甚至比身体的还要严重,对陆川说:“你……绑我……来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你绑我……没用的……”
最后他晕了过去,身体的疼痛已经无法支撑住他的意识,再醒来时,便是呼啸的风声,他在一辆车的后座,肩膀的血已经凝固了,但疼的无法动弹,前面开车的就是那个绑匪,他本来想带着人先离开,可后面似乎有人在追,他一时间慌了阵脚。
骆满宇迷迷糊糊间只听见一声巨响,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眼睛慢慢闭上,漂亮无神的眼珠被遮挡住,血液从发间流了下来,他的脸和身上都是仓库里的灰尘,身上除了新流下的血液,没有什么是干净的了。
车内的生命慢慢抽离,窗外的天艳阳高照,似乎没有人会了他的离世而感到难过。
嘴巴被贴着胶带的骆满宇心脏像是被颠来倒去一般酸胀难受,光是回忆起他的死亡原因,就足够他难以呼吸的了,他只是深深地喘了两口气。
他不能陷在上辈子出不来,那已经过去了。
现在不是上辈子,情况要好得多,他不能放弃求生的欲.望,重来一次,不是让他重蹈覆辙的,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逃脱。
他还有考试,程教授的期待,他不能辜负。
骆满宇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开始环顾四周。
这里不是上辈子的仓库,只是临时被用来绑架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堆杂物,说明绑匪并没有经过精心策划。
他动了动手腕,想解开这绳索,却发现绑的死紧,根本挣脱不开。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他放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第二天下午就是初赛,他不能不去,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他太对不起程教授对他的期望了。
骆满宇用脚踹着水泥桶,发出动静想把绑匪吸引过来,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绑架了他。
上面的小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了一个穿着绿衣服的人。
那人手背擦了擦嘴,走到骆满宇眼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我晚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完,看来身体素质比我想的要高点。”
他的面部没有做任何遮挡,只是口袋里有东西抵出来的形状,像是一把便携刀具。
骆满宇“呜呜”地想说话,绑匪见状,抽出了那把小刀,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别给我发出声音,要是你再吵,我割了你的舌头。”
骆满宇摇摇头,眉头紧皱,他在一步步试探绑匪的底线。
他迅速在脑海中刻画着绑匪的形象,脸部皮肤粗糙,手却很胖,带点臃肿,裤子过长,堆在鞋面上,这跟陆行云的社交人群不搭,上辈子绑架他的那个,一眼就能看出来跟陆行云有关系。
如果跟陆行云没关系,那会跟谁有关系?
绑匪看着他的脸,忽然咧开了嘴:“裴庆河那张老脸,居然能生出这么俊的儿子,不会是他老婆偷人生的吧,啊?哈哈哈哈哈。”
从小门那又下来了个人,阴沉沉着一张脸,一上来就把绿衣服的刀子拿了过去,正准备走,似乎是气不过,一刀划向了骆满宇的手臂,校服被划穿,手臂破了一道口子,汩汩往外流血。
“你疯了啊我们绑他威胁裴庆河,说两句就得了你划他干什么?!”
“老子气不过,老子的儿子被他送进了监狱,老子没捅他儿子几刀就不错了!”
“你那……”绿衣服有点无奈,他显然是新手,还抱着残存的同情心,“嗨……”
绑匪之所以绑他,就是因为他的继父裴庆河为了名气给最近灵车案件的受害人做辩护律师,那辆车马路上突然自燃,但证据查出来是有人动了手脚,所有人都怀疑是同乘的另一个率先下车的人做的手脚,虽然证据非常少,但裴庆河为受害人辩护,打官司直接把同乘人员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绑匪并不知道裴庆河是骆满宇的继父,以为两个人是亲生父子,他已经跟了骆满宇几天了。
“他毁了我儿子,我没毁了他儿子,就是我还有良知!老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养出来什么小的!”
他对裴庆河心怀怨气,如果不是他,自家那个很能赚钱的大儿子也不会进监狱,那就绑架他的儿子勒索点钱财,既让裴庆河堵心,他也可以出一口恶气。
上辈子这段时间骆满宇早就离开了家,并且跟在了陆行云身边,他们根本没机会绑架他,上辈子只是裴庆河被一群人绑着麻袋打了个半死不活,在医院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出来时还落下了病根。
蝴蝶翅膀再一次扇动。
现在他代替了裴庆河成为别人的泄愤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