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袁素君颤着手想去摸沈煦的脸,抬手举到半空,又落了下来,偏过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当年我为什么没有认出你。都说母子连心,可我却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傻傻地把别人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心头肉。”

袁素君身子晃了晃,颓然坐在椅子上,“孩子,我……我没脸见你。是我害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

沈赫扶着她,望向沈煦,再硬汉的男人此刻眼角也有了两分湿润,“不是你母亲的错。是我当年安排欠妥。是我害了你母亲,也害了你。我……”

沈煦忍着鼻尖的酸涩,“不怪你们。你们都没有错。只能说人心难测。是向桂莲太可恶,与你们无关。”

沈向阳忙在一旁附和:“对!都是那个向桂莲的错!”

沈煦将大包小包放上桌,“我们只有一个小时,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你错还是我错上面了。”

他转过身,看着沈赫跟袁素君,“爸,妈!”

这两个字宛如天籁,让沈赫与袁素君喜极而泣。

沈煦主动拉过袁素君的手,“我知道你当年很艰难把我生下来。我很感激你。我被人调包不是你能料到的。你当时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怪自己。”

袁素君哭着点头,“好!”

沈赫的情绪相对内敛,只在一旁微笑着,满是欣慰。

沈向阳无比开心,他将桌上的大包小包一一打开,“爸妈,我们带了很多东西过来。你们看!”

沈赫走上前。

初见的激情褪去,沈向阳这才看到沈赫走路一拐一拐的。他神色一变,“爸,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摔了一跤。过两天就好了。”

沈向阳哪会这么轻易相信?他蹲下身就去掀沈赫的裤腿,沈赫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图,想要避开,奈何腿上有伤不方便,慢了半秒,就被沈向阳抓住了脚踝。

裤子掀上去,就可见膝盖及下方十厘米,一片鲜血淋漓,几乎已经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沈向阳大惊,他还记得昨天高台之上,推来推去,有人被压着跪在地上,有人被推下台子。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伤是新的,是不是昨……”

话没说完,沈煦在旁边偷偷踢了他一脚。沈向阳这才想起,不能让爸妈知道昨天他们在场看到的事,硬生生闭了嘴。

沈煦将沈向阳拉开,翻出伤药查看沈赫的情况。他没学过医,但学格斗跆拳道都会有磕磕碰碰,尤其是考虑到,倘若真遇上末世,受伤怕是要成家常便饭,因此特意学过简单的伤口辨别和处理。

检查完沈赫的情况,沈煦松了口气,“还好,都是皮外伤,骨头没事。”

沈赫任由他给自己上药,对他跟沈向阳刚才那点小动作,哪里会不知道?只是沈赫没说破,见沈向阳站在一旁,情绪低落,笑着开口:“不是说给我们带了东西吗?都有些什么?”

沈向阳这才从情绪中回过神来,一样样介绍包里的东西。

“这是护膝护肘护腰。里头缝的是棉花,还有两件大棉袄。东省太冷,你跟妈妈用上会暖和些。这些是吃的。这几罐辣的是给爸爸准备的。妈妈吃不了辣,额外准备了腌菜。都是姐姐跟嫂子亲手做的。临湘过来太远,姐姐跟着不方便,就没来。”

袁素君忙问:“你姐姐还好吗?”

“好!我们都好!”

沈赫低头问沈煦:“听说你有三个孩子了?”

沈煦手上动作没听,笑着回答他:“是!最大的是姐姐,叫沈双燕。后头两个是弟弟,一个叫沈繁,一个叫沈辰。”

“沈辰应该快周岁了吧?”

“嗯!不差多少天了。会喊爸爸跟妈妈了。过不久,说不定就会叫爷爷奶奶了。”

袁素君站起来,在床铺里头摸了一圈,拿出一件小衣服。布料并不太好。她有些踌躇,哪知没等她说话,沈煦先接了过去,“给辰辰做的吗?”

看大小,也只能是沈辰穿的。

“对!就是小孩子皮肉嫩,这料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硌着他。”

料子是有点粗,但在这样的环境。这点布料或许已经是他们二人好不容易攒下来,能够拿出的全部了。

“可以罩外头穿,不贴身没关系的。”

袁素君见他收了,心情瞬间明亮起来,又翻出几个木头玩具,有兔子有狗也有猫。

“这些都是你爸爸做给孩子们玩的。就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很好看。”沈煦转头看沈赫,“爸爸还会这些呢!”

沈赫有些恍惚,“当年为了伪装,什么都会学一点,以防万一有需要的时候能够用得上。这个大约是我学的最好的,也坚持的最久。刻东西能让我脑子静下来,心也能静下来。”

那个时候伪政府的卧底不好做。沈煦清楚,他怕是靠雕这些东西来排遣内心的紧张、惶恐、不安以及……孤独。再苦再难,没有人可以倾诉。只能寄情于木雕。

他是个值得让所有人敬重的英雄。

“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等以后大家团聚了,你可以亲自教他们。”

沈赫愣了下,莞尔:“好!”

沈向阳接着介绍另一个包:“这里头是药。大哥特意找人配的。功效上面都写着。有治感冒发烧的,有治拉肚子的,也有治外伤的。还有这个,这些药粉是用来泡脚的。你们晚上睡觉前泡一泡,可以驱寒,避免老寒腿。东省这边冬天气候难捱。”

就是有药又能怎么样呢?也得有热水才能泡啊!他们连烧火做饭都得省着炭火,哪有热水泡脚的条件。更甚至,他们带过来的这一大堆东西,指不定过几天,就会有人找各种名目抢走。

但对于这些,沈赫与袁素君二人都没提,只说:“好”。

沈煦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里太冷了。旁边倒是有个炕,可惜炕上是凉的。更别说沈赫袁素君穿得也不多。这冬天要怎么熬?怪不得身子会坏。

书中曾提过一句,大约是在年后,东省的天气并没有及时回暖,反而又下了几场雪。农场安排下放人员去清理积雪,不仅道路、还有田地和山上。沈赫分在山上,不料积雪扑簌簌全滚下来,将他埋在里头。等他被救出来,人已经昏迷了。

这次事情直接导致沈赫的身体损伤严重,每况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