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的潜台词是说,只要确保自己不死在那两人前头,将他们的结局看个清楚明白,她就算完成任务了。
可是她不能明着说,只能按照这时代语气说话。
江四爷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六妹妹是想等甄元综承爵,将她重新接进府。这也不是不可能。他真心赞道,“还是六妹妹沉得住气。”
不像他娘子因为一点点变故,就着急上火,心思太浮,难怪这么些年,连个家也当不好。
江舒涵淡淡一笑。江四爷说得再好听,可也没有说为她讨个说法的意思。所以这样的人也不足以深交。
江舒涵在江四爷家待了两个时辰就告辞离开了。
走在街道上,江舒涵隐隐听到外面有人议论的声音,听得不太真切,她掀开帘子想听得更清楚一些,另一边陈嬷嬷不赞同道,“小姐,您这样不合规矩。”
江舒涵淡淡一笑,“我现在不是甄府当家主母。是个自由身。”
她叫停了马车,视线在外面逡巡了一圈,“去今雨轩,到二楼定个靠窗的雅间。我喝完茶再回去。”
陈嬷嬷想要阻止,但小姐眼睛协过来,她立时闭了声。
到了今雨轩,小厮进去雅间,江舒涵带着嬷嬷和两个丫鬟上了二楼。
站在二楼雅间,江舒涵眺望远方,看着这热闹的街头。
她没有戴帷帽,手肘抵在窗台,手托腮看着底下行人匆匆。
陈嬷嬷瞧见小姐如此不讲究,心急如焚,“小姐?您这是不想要名声了,是吧?”
江舒涵淡然一笑,无奈回道,“我现在还有名声可言吗?”
她刚才上楼时,就隐隐听到几桌客人在讨论荥阳侯和离之事。不外乎是她失德等等。
这古代是男权社会,无论是男是女总归都是向着男人的。哪怕是那男人先薄情寡义,和离却都是女人的错。
江舒涵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是她不愿意自己亏待自己。她不会再嫁人,也无需好名声。左右抛头露面也不犯法。她只想自在而活。
陈嬷嬷听罢,心里也难受起来。小姐表面虽没露出来,但她内心必定伤心的。因此打击,行事有悖与往常也算情有可原。
她又何必惹小姐不快呢。
江舒涵看着下面有个小贩抱着冰糖葫芦,眼睛一亮,示意一个丫鬟道,“快去下面买几串来。我已经好久没吃过这小食了。”
那丫鬟上前看了一眼,又看了眼陈嬷嬷,陈嬷嬷心领神会上前,待看到是乡野粗食,脸色登时又不好看了,劝道,“小姐,这些乡野小食乃是贱名所食,您如何能用这些。”
江舒涵面露不悦,“食物哪有贵贱之分。只有好吃不好吃。”
她挥了挥手,示意那丫鬟赶紧下去。
丫鬟见陈嬷嬷被驳,也不敢再废话,匆匆下了楼。
丫鬟买了三串,江舒涵讶然,“怎么才三串啊?咱们四个人如何分?”
陈嬷嬷忙道,“小姐,奴婢牙口不好,吃不得酸。不用带奴婢了。”
江舒涵也不勉强,点了点头,“也行。”
她拿起一根,将另两根往丫鬟面前推了推,自己率先尝了一口,这冰糖葫芦酸甜可口,很好吃。
吃完一根,江舒涵净了手,突然问陈嬷嬷,“出城来一趟不容易,不如咱们去铺子里抽查一下吧,也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
江舒涵在京城一共有三间铺面。一间药铺,一间食肆,一间书肆。
药铺,江舒涵已经叫陈嬷嬷转让。另两间还留着。
陈嬷嬷也不好拦着。
江舒涵点头,“就去食肆吧。”
喝完茶,四人下了楼,往食肆方向走。
她这食肆开在城南,这里离国子监特别近,整条街都是文人雅士常去的场所。她名下这间食肆以精巧为主。
江舒涵带着下人进去,要了个雅间,点了几样招牌菜。
这菜味道不错,色香味俱全,想来厨子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江舒涵叫住小二,“这附近哪家食肆生意最好?”
小二想了想,“前头太白楼生意最好。那里名气大。有不少进士老爷留下的诗作。”
江舒涵挑了挑眉。听这名字就是大酒楼,不是她这小食肆比得上的。
所以说这菜做得再好,客人也是有限的。
江舒涵示意小二将厨子叫上来。
对方得知主家来了,也不敢怠慢,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这主厨姓高,四十来岁的年纪,黑黑胖胖。
江舒涵挑了挑眉,“我别院缺个厨子,你可有得力人手推荐。女子最好。”
高厨子一听,当即喜上眉梢,“我有一女儿厨艺最好,可为您效劳。”
江舒涵点头,“可以。”
高厨子顿了顿,为难道,“可是我这女儿命不好,成婚没两年,相公没了,守了寡,我那口子怜惜她,就将她接了回来。”
陈嬷嬷一听,就有些不乐意。自古就有寡妇是不详人的说法。谁也不愿将寡妇留在家里,以免沾了晦气。
江舒涵却半点不在意,挥了挥手,“无妨。只要她手艺有你一半功力即可。”
高厨子跪下磕头,连连谢恩。
高厨子走后,江舒涵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陈嬷嬷一声不吭,江舒涵装作没看到。
回了别院,江舒涵在丫鬟的服侍下更衣洗漱,而后躺到床上翻看小厮买来的话本,似是半点没看到陈嬷嬷迟疑的样子。
陈嬷嬷再也憋不住,主动靠过来,“小姐?您……”
江舒涵抬头,“怎么了?”
陈嬷嬷坐到床沿的小兀子上,“小姐,您为何要带寡妇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