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就借着他手抿了一口湿润嘴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对。”
她煞有介事地点头，“我教。”
不得不说，克拉克.肯特还真是……长进了。
和军方政府方冷静协商洽谈、借力打力、抢先发声、混淆视听、引导舆论……在面对这次危机中，他还真是一个人承担起了所有舆论部署工作。
他这么一折腾，相当于给其他人留下了充足时间，来回归这件案子本身。
诚然，目前舆论场上，正联占据了主导地位，把军方打得节节败退。
可问题就在于，伊丽莎白这件案子，并不是通过舆论就能解决。
伊丽莎白是个军人，她遇害地方又是西点军校，这个案子是递交给军事法庭。
美国军事司法系统和民事司法系统是截然不同两个体系，民事司法体系管不了军事，但是军事法庭是可以审理民事案件，军事法庭在行政关系上属于军方而不是司法部。
相较于民事司法系统全程公开公正，军事司法系统更加具有保密性。
这个保密体现在什么地方呢？
记者无法跟踪调查、军人家属无法过多过问、就连负责案件律师在进行辩护时候都需要谨慎小心，不能把案情透露给外界。
也就是说，整个流程下来，从调查再到审理再到最后判决，中间一切过程都不会对外公布。
这就造成了一种普遍情况：
美军内部每年都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死在军营内，他们家属只能收到他们死去消息，至于他们究竟因何去世、到底是自杀还是遇害，家属完完全全不得而知，申诉无门。
更麻烦是，军队内部是没有专门刑侦部门，伊丽莎白这个案子，得先上报给她指挥官，再由指挥官提起诉讼——像坎贝尔将军这样，坚持认为自己女儿并未遭受侵犯不诉讼，那就基本毫无办法。
你不上报诉讼，那就没办法审理，不审理，伊丽莎白这个案子就会被当做是“从未发生”，哪怕她死了，也会被判定为“非战斗死亡”。
哪怕是布鲁斯真调查出了真相，由正联这边发声，当然能揭露一切，但是这样行为属于越俎代庖不说，真正罪魁祸首还是需要走军事法庭。
这就跟蝙蝠侠在哥谭好不容易逮捕了许多罪犯，把这些人送进监狱，却在审理环节出岔子，让这些人逃脱法律制裁一样，正义联盟也不可能直接就把这几个凶手一一干掉。
根据戴安娜指证，这几个凶手都来自有背景军人家庭，以军事法庭不透明程度来说，这个审理过程完全可以一拖再拖，拖上多年，最后不了了之。
这不是能够单纯通过舆论手段，或者是超能力手段能解决问题，这是整个国家机制问题。
更何况，正联现在身份还没有被正式盖章为“合法机构”。
“军方现在是咬死了不承认此事，坎贝尔将军曾经私下找过我。”
克拉克低声道。
就在一天之前，坎贝尔将军私下找到克拉克，表示正联倘若不再调查伊丽莎白案件，就替正联遮掩戴安娜公然攻击西点军校一事。
而倘若正联再敢插足军方内部事务，军方就会对正联采取更加严苛压制手段——比如加快推进x特遣队、针对正联合法性做文章等动作。
光是想起坎贝尔将军当时警告和他对亲生女儿遭遇漠视，克拉克心头就升起了无限愤怒。
但是，当着薇拉面，他却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
他轻描淡写地省略过诸多自己被军方和政府方刁难和讽刺过程，丝毫不提他们在军校内部是如何压制戴安娜、如何忍着这股不平之气和军方协调、当前状况对于正联来说有多不利，只温柔地对薇拉说：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这些。”
“你好好休息，等醒来以后，我们就把戴安娜带回来了。”
面对薇拉，克拉克一直都是好脾气，温和，耐心，甚至是有点儿傻乎乎。
明明是号称世界最强超级英雄，他坐在病床边，一手捧杯子一手拿棉签样子还真是傻透了。
薇拉歪在靠枕上，静静地看着克拉克。
“只为了利润，就可以随随便便地侮辱别人名声吗？”
一年之前，年轻气盛农村男孩站在她办公室里，满脸倔强地抗议。
“……我不是故意在你受伤时候跟美国队长打架。”
半年之前，濒临失控超级英雄在病房里，满脸愧疚地轻声道歉。
“薇拉，因为我有个超人身份就开除我……这也太，抱歉，是我错。”
三个月之前，懵懵懂懂暴露身份蠢助理站在天台上，一脸委屈地闭嘴了。
……无数个克拉克.肯特，无数个不一样相处场景，他身影和神色在时间流逝中慢慢变化，懵懂、愤怒、委屈、失落、坚决、危险……最终，变成了一个月之前他。
“我能带好队伍，我能应付这一切。”
他认认真真地说。
他说，学着信赖我吧，薇拉。
“……”
薇拉闭上了眼。
沉默半晌，她略一翻身，背对着克拉克躺了下去。
“既然想学，那就学完整。”
背对着男人女孩慢吞吞地说，好似就要陷入沉睡。
“想清楚一点——我是怎么对付沙尔托，你们就怎么对付坎贝尔。”
……
……
对付坎贝尔么……？
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重新来到走廊上时，克拉克.肯特脸上笑容就慢慢地消失了。
几乎是瞬息之间，那个薇拉面前傻里傻气、还有点儿小心翼翼小可怜克拉克.肯特彻彻底底地不见了。
取而代之，则是毫无情感、表情严肃，若世界之外神祇一般太阳之子。
沿着走廊慢慢地前行，超人面无表情地望向纽约方向，皱了皱眉。
打蛇打七寸，杀人要诛心。
那么，坎贝尔弱点，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