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件事要问他的双亲。
很重要。
很重要。
他人刚到沧澜阁三里外,已有人飞速回报。
鹤夫人听见儿子回来了,不等他过来请安,忙亲自去见他。
只见儿子才走几日,人就更消瘦了。她只觉心疼,上前握了他的手,竟是冷得吓人。她对一旁的婢女拧眉说道,“没看见少爷身上都是雨水吗?还不快拿了干爽的衣服来,快去烧个暖手的炉子。”
婢女急忙去忙,但厉不鸣始终一言未发。
鹤夫人叹气,“鸣儿去找不听了?又是被他气着了吧,你非要将钥匙给他,那种人,即便开了心锁,也不会将你当做恩人的,何苦去自讨没趣。”
“给了他钥匙,我也不是他的恩人。”厉不鸣淡声说道。
鹤夫人知道他一心要护着不听,将他当做亲弟弟来疼,她也不再表露自己对那女人的孩子的厌恶,拉着他进了房里,取了自己的暖炉给他暖手。
“你回来便好,这几日你爹十分忙碌,外头形势很不好,你也留在沧澜阁不要再出去了,知道么?”
鹤夫人又想起一件事来,“离那问月门也远一些,我知你跟那叫阿璃的姑娘交情甚好。”
厉不鸣说道,“她不是外人。”
鹤夫人眼已有些亮,莫非……
“她是不听很在乎的人,我也将她当做弟妹来看了。”
鹤夫人顿觉不痛快,凭什么那个论家世论样貌论品德都比不过她儿子的人,却比她的儿子更快找到一个好姑娘。
那可是未来问月门掌门的唯一弟子,身份贵不可言,前程也无可限量。
而且人长得十分好看,怎会就便宜了那贱丨人的儿子。
她想了想说道,“等这次的局势稳定下来,娘去替你订一门好亲事。”
厉不鸣看着她摇头,“我有盈盈足矣。”
鹤夫人当即冷笑,“她已是个死人,你要念一个死人一世吗?”
厉不鸣有些震惊地看她,“母亲,你当年说过我可以娶盈盈。”
“可她已经死了。”
“你怎能这样轻易谈论一个人的生死。”厉不鸣已经无法再安心地坐着,他只觉母亲冷漠得似一个魔,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他怎会忘了她当日害秦姨娘,害不听,算计所有人的模样?
厉不鸣的脑子嗡嗡地叫了起来,已是痛苦。
鹤夫人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起身温声,“鸣儿……”
“我要见父亲。”厉不鸣已经往外走,不想再留在这里。
“你父亲在见很重要的人,你等等。”
厉不鸣质问道,“见谁?”
鹤夫人顿声,“很重要的人。”
厉不鸣忽然一笑,笑容十分苍白,“是魔族的人,对吗?”
鹤夫人脸色瞬间一变,“鸣儿……”
厉不鸣见她是这种反应,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他该想得到的,四百年前的降魔之战令九州疮痍,但沧澜阁却很快恢复了元气,几乎是以很小很小的代价就换来了和平。
因为……因为沧澜阁就是魔族的走狗啊。
他厌恶的魔,一心要抗衡的魔,却是背后操控厉家的人。
难怪父亲突然将他手里的权力要了回去,不再让他插手一点事务,甚至连他说要出门走走他们都同意了。
如果他在沧澜阁,那他们为魔族办事又怎会太顺利呢?
厉不鸣边循着父亲的气息边想着,一路自嘲地笑。
鹤夫人紧跟在后,已让人拦他。
可厉不鸣只是眼睛一盯,厉声“滚开”,那些护卫无一不被震慑,不敢阻拦。
他一路疾奔,终于是到了后院阁楼前。
那高高筑起的阁楼上,有个白衣男子正在与父亲说着什么。
而他素日冷峻的父亲,听得十分认真,甚至是恭敬。
看见父亲露出那样的表情,厉不鸣几乎没有站稳。
“这些就是你在孔雀谷所买的灵阵?”
“是,历年的加起来,足足有三千七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