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显然也没有尝一尝这鬼东西的想法,端起汤碗跟在殷迟身后走了。
皮真没有跟上他们,他的精神依旧恍惚自责,如同老了十岁。
不,就是老了十岁。
不仅仅是皮真,还有他身边的张秀秀,同样老了十岁。
这个时间碎片时间修正力并没过分抽取,但架不住玩家们待得久,待得久,被抽取的时间自然也多,
出了大堂后,两人将得来的那一晚还魂汤放回房间。
门打开又关上,嘎吱的声音在夜里传出很远。
自从另外半张脸也毁了之后,卞水玉就一直躲在房间里,如同一只在阴暗角落生存的爬虫。
她用厚厚的布把脸包裹起来,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着夜里的动静。
卞水玉知道殷迟他们先前天一黑就离开了院子,也听到了他们打算去大堂,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仍旧没有动。
没关系的,无论那些人找到了什么线索,她都能通过皮真知道。
就算皮真不行,也可以去找曲折。
脸毁了又怎么样?只要[爱情之种]还在,男人们就会为她着迷,听凭驱使,为她要死要活。
卞水玉这样安慰自己,心却一直提着,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危险和死亡的味道。
指腹摩挲着一块天蓝色宝石,形容可怖的女人缩在黑暗中,如同一个神经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大堂的方向传来。
卞水玉将耳朵贴在门上,几个词传入耳朵:“百味汤”“食客”……
透过门上的缝隙,和院子里冰冷的月光,女人从缝隙里往外望的眼睛看到殷迟和曲折各自端着一碗汤回了房间。
没待多久,返身离开。
没过一会儿,大堂方向再度传来脚步声,皮真扶着张秀秀出来,神情关切,时不时问一问她怎么样。
同样牢牢竖起耳朵的马大婶嘶哑的声音响起:“秀秀,快过来!”
等皮真扶着张秀秀稍稍靠近床边,双眼只剩下两个血洞的老人焦急地问:“你今晚出去找到什么线索了?”
张秀秀下意识畏惧地缩了缩身子。
皮真将她护在身后,但他没有看到,苍白单薄的女人刚刚还因为百味汤而无比癫狂的眼睛,恍惚中闪过了青烟一样的恨意,那恨意转瞬消失,张秀秀的眼底重新恢复数年如一日的木讷平静。
那抢来的一口碗底汤虽然激起了她心里久违的怨憎,但已经空心多年的木偶,哪怕是回忆起了曾经的恨和怨,也宁愿继续下去,得过且过。
张秀秀已经丧失了改变的勇气和能力。
皮真替张秀秀把大堂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顿了顿,将殷迟跟曲折的猜测也说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卑劣,但因为被曲折话语所激,他已经决定在这个任务世界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张秀秀。
而要保护好张秀秀,透露线索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但这不代表皮真不厌恶马大婶。
说这消息之前,他用自己的脑子仔细想过好几遍,这消息不会让马大婶他们继续压榨张秀秀割肉,才一一道来。
苍老的声音响在房间,如同鬼怪的幽幽低语:“秀秀,你怎么跟身边的小哥走到一起的?”
皮真的心一跳:“刚刚在里面张大姐救了我,我在这个任务世界想帮帮她不行吗?你难不成还担心我们有什么?”
马大婶的脸上立马漾起了热络的笑,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对自己关爱的子侄:“哪儿能啊,皮小哥你人好,人品靠得住。老婆子我看了一辈子人,还能不知道?”
的确是人品好,不但人品好,还心软好拿捏,是个实打实的大傻子!
马大婶过去可见过太多这种大傻子了,她当年那个短命没福的姐姐,还有那个因为姐姐照顾她的傻子姐夫都是这种人。
她最知道怎么拿捏这种人了。
皮真把她故作慈爱的话听在耳朵里,就像听到一条毒蛇在耳朵边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