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盼盼忍不住吐槽:“简直是生化武器,效果堪比浓硫酸,说不定还带毒。”
等这玩意儿终于流干净之后,殷迟在“果子”皮的底部,看到了一把银色钥匙。
他将钥匙用碎片挑出来,找了块布擦干净,然后用它打开了被紧紧封闭住的门。
已经快晕过去的章盼盼先行一步冲出房间,站在走廊里咳嗽。
殷迟本来也要跟着她离开,但在彻底跨出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回了一次头,往高云坐的柜子上望了一眼。
柜子上的高云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而她原来坐的地方,留下了一幅画,那幅画明明就在烈火之中,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殷迟心念一动,在章盼盼的呼喊中,重新冲入火中,忍着被火焰灼烧皮肤的痛,将那幅画带了出来。
出来后他在地上一滚,熄灭身上沾上的火焰。
来到房间外之后,四周重新恢复了浓稠的黑暗。
火焰带来的光被牢牢控制在房间所属的空间,照不到走廊一点。
殷迟借助手机电筒的光,开始打量手里的这幅画。
画跟他们从病房里得到的大同小异,同样是美丽的酒店,一对正在举行婚礼的新人,燃烧的火焰以及新人脚下的深渊。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在画的角落里有一句话——
“愿我所在之处,天堂化为地狱,恶鬼重回人间,鲜血灌溉玫瑰,婚纱爬满蛆虫,而窃取婚纱之人,永受灵魂折磨之苦。”
章盼盼同样凑过来看这句话,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抖。
“这是高云对张曼曼的诅咒吗?”
殷迟蹙起眉:“应该是,不过我现在在想一个问题。”
章盼盼听到他这么说,嘴角下意识抽搐,她的这位队友就像是被什么神算子附体了一样,每说必中,每中大多都不是好事。
殷迟可不知道她的吐槽,他若有所思地道:“按照房间里路杰胸腔中的东西来看,高云对他的憎恶不是一点两点。难道婚礼就那样令她念念不忘,以至于哪怕新郎是一个自己憎恶的人渣,在死后也仍旧要与其结婚?”
章盼盼:“我也觉得她的执念太过了,不过这也说不准,很多恶鬼本来就是因执念而生。”
她继续道:“我们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婚礼的新娘到底有没有确凿的人选,是不是高云和张曼曼谁都可以,这个问题仍旧没有得到答案。”
殷迟把画折了折,丢到了道具空间,而后突然道:“没有答案,就亲口去问一问。”
章盼盼一懵:“问谁?”
俊美的青年唇角勾起一个笑:“当然是问当事人。”
他抽出餐巾纸擦了擦脸上的灰,然后抬脚走向楼梯。
章盼盼跟在他身后,一脸懵逼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去楼梯?”
“找人。”殷迟道,“上次被困在楼梯循环中的时候,我从扶手缝隙里看到头顶的楼梯上趴着一个人。一个脸部损伤严重,但眼睛的形状却令我很熟悉的人。我后来想了想,才发现之所以会觉得熟悉,是因为那双眼睛跟张曼曼一模一样。”
章盼盼想了想那个情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同时很快发现了盲点:“楼道这么黑,你是怎么发现的?”
“对,楼道这么黑,为什么我还能透过缝隙看到上一层楼的人眼睛形状呢?”青年唇角微勾,“自然是因为,有人、不应该是有鬼希望有人看见她。”
这句话落下,他彻底踏入了楼梯所在的空间。
章盼盼跟着他一层一层往下走,但却始终绕着圈子,也没有看到张曼曼的鬼魂。
她迟疑地道:“好像没有……”
“嘘——”殷迟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仔细听。
章盼盼跟随他的动作竖起耳朵,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那阵熟悉的“滋滋滋”,就像是什么东西蹭着地板的声音。
鞋底突然感觉到粘稠的东西,用手机电筒一照,果然是从上面流淌下来的鲜红血液。
和上次被困住是同样的情形。
但这次殷迟不再往下离开,他逆着血液流过来的方向,开始往上爬楼梯。
血腥味充斥鼻尖。
中途章盼盼好奇心过剩,小心地靠近了楼梯扶手那一侧。然后微微抬起头往上看,正正好对上了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和眼睛周围血肉模糊的皮肤!
一向觉得自己胆子还行的女孩子差点被吓得叫出来。
楼道昏暗,往上走仿佛同样在经历不断的循环。
爬了十分钟左右的楼梯,始终没能看到上面的尽头,也没能接近眼睛主人的章盼盼气喘吁吁道:“往上走也有鬼打墙,既然她希望我们发现她,为什么还要设置这种障碍?”
殷迟沉吟道:“因为有其他力量不希望她被发现,或者这楼梯循环,本身就是为了困住她。”
爬楼无聊,殷迟分析道:“我们在五楼房间里看到的事未必是假的。那或许是基于曾经的事实而形成的异空间。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当年约张曼曼和路杰到房间里会面的时候,高云或许就已经死了。她之后所进行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复仇。”
“在复仇当中,她很可能同样想要烧死路杰和张曼曼,但张曼曼或许用某种手段逃了出去。”
“逃了出去然后呢?”章盼盼问。
殷迟抿了抿唇:“然后她被高云的力量,困在了楼梯的无限循环中。”
“永远在楼梯上爬动,以为能够逃出生天,却不知道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永远也走不出去。”他说。
章盼盼抖了抖。
良久,迟疑地问:“我们会不会永远也爬不到尽头?”
殷迟:“不会。”
不过也的确需要想个办法解决楼梯循环。
殷迟沉思了一会儿后,突然道:“不要抬头,不要看前面,目光只看着地上的血液。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血液或许能够引着我们找到她。”
他的话落下后,章盼盼跟着低下头,死死盯着从她鞋子边流经的血液。
看着看着,忍不住有些出神。
这么多血液,是把身上的血都流干了吗?
被困在这里,永远逃不出去的楼梯循环,只能用血液求助。
但流干全身血液,往往察觉到的玩家不是觉得这是线索,而是认为有鬼怪想要害自己,因而只会更加急切地逃离。
这种境况,还不如一死了之。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章盼盼突然发现地上的血液量变大了,然后她听到殷迟说:“到了。”
殷迟停下脚步,看向距离他们几个台阶之上的女人——不女鬼。
她全身大面积烧伤,脸上也遍布黑灰和伤痕,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厨房被使用了很久的抹布,又脏又破。
“嘻嘻嘻,终于到了,终于有人发现我了。”嘶哑难听,约莫是被烟破坏了的嗓子诡异地说。
“你想告诉我们什么?”殷迟问。
但楼梯上的女人就好像一点也没有听见一样,仍在在用那嘶哑可怖的声音,发出骇人笑声。
殷迟不再试图问她,他隔着一小段距离,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这个已经看不出原先容貌,烂肉一样趴在楼梯上的女人嘴里突然开始嘟囔着说话。
“火,好多火……我要逃出去,嘻嘻嘻,我一定要逃出去……”
“杰哥你借我好不好?你让我出去好不好……”
“阿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想抢你的男朋友了,我也不要婚礼,你放过我好不好?”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惊恐哭喊,哭声凄厉,章盼盼摸了摸鸡皮疙瘩蹦起来的手臂。
“婚礼!婚礼!婚礼!不!!!”张曼曼大喊着。
殷迟眉心紧蹙:“婚礼怎么了?”
台阶上的女人又疯又傻,在惨叫过之后,又嘻嘻笑了起来,用孩子一样的语气说:“婚礼要完成,必须完成婚礼。”
玩家的任务是让婚礼顺利进行,张曼曼也说必须完成婚礼,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吗?还是仅仅是疯子的一句呓语?
不过张曼曼很快帮他解开了疑惑。
趴在楼梯上的女人伸长脖子靠近他们,将被烧焦的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小心翼翼地对两个玩家说:“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婚礼是诅咒!”
殷迟眉梢微动。
“它会一直一直循环下去,就像是这个楼梯一样。”
“楼梯,楼梯为什么那么长?为什么我又回到了这里?我要出去!让我出去!”张曼曼又开始嘶嚎。
过了许久,这个女人才再度稍稍平静下来。
又换成了那种小孩子跟伙伴分享秘密的语气:“你想知道怎么解开这个诅咒吗?”
“嘻嘻嘻,很简单的,只要让相互怨恨的情侣,穿上礼服,穿上婚纱,结为夫妻,生生世世互相折磨就可以,嘻嘻嘻,是不是很简单?是不是很简单?”
“是不是很简单?”
“是不是很简单?”
她不断问着这个问题,表情越来越狰狞。
殷迟感觉不对,扯了一把章盼盼,对她大喝一声:“跑!”
在楼梯上疯狂奔跑的间隙,还一头雾水的章盼盼抽空回了个头。
然后她就差点被身后紧追不舍的怪物张曼曼袭击。
殷迟跑得更快一些,他在楼梯间门背后发现了一卷绳子。
把绳子捡起来打了个结,他动作干脆又利落地像套马一样,将绳圈套到了追着他们的女鬼身上。
然而女鬼焦尸一样的身体,突然燃起了一把火焰,转瞬就将绳子烧得干干净净。
很明显,她在被火烧伤又在楼梯上不治身亡之后,拥有了一定的火焰能力。
章盼盼也看到了这景象,她灵机一动,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水枪,对准女鬼大喊一声:“你快让开。”
在殷迟灵敏地闪过之后,她按下水枪开关,一道水柱从枪里喷出,打在焦尸一样的女鬼身上,发出了水火交融的滋滋滋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