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下边人领命了,黄建又补充道,“这样吧,现在我们固守山林,各千户所的骑兵,用处也不大,不若集中到中军。非常时期,再由本将下令对虎山贼进行突击。”
这回,各个千户官又相互看了看,都轻轻摇头示意。
昨日挨训的马千户,在大伙的眼神推举下,站了出来,大咧咧嚷嚷,“指挥使,末将就直言了。如今,各千户所的骑兵,早就不是兵籍上的人了,跟卫所也毫无干系,都是我们这些兄弟为了军务,拿自个家底置办的。刚才指挥使也说了,如今非常时期,千户所里也得有些准备呀,还望指挥使体恤下边人,就不要集中起来了。”
说完,有故意小声嘟囔了一句,“实在打不过,只要有马,撤起来也快呀!”
黄建听了这话,脸一阵青一阵白,不过,也没再说啥。于是,集中骑兵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之所以如此,是黄建知道自己也理亏。骑兵都是各个千户官的亲兵家丁,都是他们自个掏腰包捣鼓的,卫里也没有给过一两银子。再者,集中骑兵一说,明面上是便于突击逆袭,其实是逼着各个千户官严防死守,不能起后撤逃跑的想法。
不过,这世上,谁都不是傻子。永州卫没打过仗,不代表这些军官都是傻子。相反,他们还很聪明,不然为啥反复提及非常时期,不就是暗示威胁,叫黄指挥使不要乱来么?
就在军议即将结束时,亲兵过来禀报,说虎山贼来使者了。
黄建和几个千户官一脸惊疑。半晌,黄建才喝道,“带进来!”
进来的使者,是一个鼻子硕大醒目的年轻人。
年轻人先是看了看大帐内的格局,然后稳步走到大帐中央,朝黄建抱拳道,“我是虎山军派来的信使,给我们大当家带几句话。还请黄指挥使屏退属下!”
几个千户官更是惊疑,眼神相互交流了一番,又意味深长看向黄建。
黄建怒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何须屏退?贼子狡诈,竟想离间我卫将士。”
然后,黄建又朝几个千户官温言道,“你们几个,不必回避,一起听听便好!”
陈龙也不啰嗦,清了清嗓子,便开口道,“我们大当家是这般说的。我们虎山军,虽说是山贼土匪起家的,但行事有分寸,做人讲信义。打下衡山县城,没有杀知县泄愤,也没有祸害百姓。湘江一战,除却两军对垒死伤的,没再杀过一个俘虏。打下衡州,知府现在还活着,桂王也好好呆在他的亲王府里,投降的都没事。出征常宁,即便是苗民,也只是处死了挑事的寨主。”
“如今,我们虎山军要攻打永州,首当其冲是要消灭永州卫,动摇城里死守的信心。现在派信使上山,就是来商量的,尽量避免无谓的伤亡。有三个章程:其一,永州卫不抵抗,下山接受收编,将士一律打散到虎山军,军饷待遇,重新按照虎山军的规矩来。其二,永州卫抵抗了,若在中途不敌受降,降者免死,但主战者均需处死,以追究擅动刀兵,致同袍流血失命之责。其三,若全卫上下抵抗到底,那就不说啥了,咱们两军战阵上用刀枪说话吧。”
说完,陈龙便肃立不动,静静等着黄建的回复。
黄建一听这话,气得直打哆嗦,右手颤颤巍巍抬起,指向大鼻子,“贼子猖狂!欺我永州卫无人乎?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