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十八分，模拟实验前期结束，他忙碌了大半个月的议题暂时收了个尾。

托尼甚至不顾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才动作一顿，想起了点什么。

“……埃米尔呢？”

“他在游戏室，”j管家第一时间回答道，“他已经等了你两个小时十七分钟。”

托尼：“……”

成年人的良心受到了一微秒的谴责。

他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游戏室门口。门没有关得很严，可以透过门缝偷听到一点里面的声音。

里面好像是在放什么电影，只有演员的对白声，不过仔细听听，间歇性地好像有一点窸窸窣窣的琐碎声响。

托尼叩叩门，推开，沙发椅上的小孩子差点跳起来，心虚地把一堆零食往身后藏。

托尼：“……”

他简直要笑了。埃米尔怕不是来野餐的，沙发上零零碎碎摆了七八种小零食，包装袋空了两三个，牛奶瓶子都有。小朋友刚刚拆了一个蛋黄三明治，还没来得及咬，这时候抓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心虚只是一秒的功夫，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躲了。刚刚在沙发上的时候埃米尔脱了鞋子，这时候就穿着袜子下沙发，左脚蹭蹭右脚，想装作的无所畏惧，又还是有点慌。

托尼：“……饿了？”

埃米尔点头，点点头，再摇摇头，搞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饿了都不知道，偏偏蓝眼睛一直往托尼身上瞟，什么心思都写在眼睛里了。

他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深呼吸，鼓足劲儿，雄纠纠气昂昂地抬头挺胸，五步迈到斯塔克先生面前，双手一擎，把三明治上贡。

托尼：“……”

我不是要你的三明治……

托尼面无表情地低下一点脑袋，盯着小孩子看。

一鼓作气，很快这口气换了，埃米尔就又开始紧张。他没说话，就是抓着三明治的手都有点要抖，他抿着嘴微微低头，只用那双又大又圆，茫然还无辜的蓝眼睛去追逐托尼的表现。

小孩子不安地咬着嘴巴，在胳膊稳不住，就快委屈地收回来的时候，托尼终于伸手。他坦然地接过小孩子的“贡品”，顺手就塞到嘴里咬一口。

味道马马虎虎。

托尼想是这样想的，但是完全没有嫌弃的意思。他咬着三明治，问：“饿了怎么不出声？”

埃米尔乖乖回答：“你在忙，我等你。”

小孩子说得诚恳，让忙起来就把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的大人动作顿了那么微不可查的一瞬间。

托尼三两口吃完了那个不大的三明治，转身就走，走两步，回头勾勾手指：

“跟上。”

埃米尔赶紧抬头，眼睛粘在托尼身上，迈腿就要走。

结果他腿刚抬起来，托尼勾手的动作就成了嫌弃地挥一挥：

“鞋，穿好。”

埃米尔扭头就往屋里冲，把刚刚甩在旁边的小皮鞋套好，再把没拆掉的零食重新装回包里。他一手抓着帽子，一手抓着双肩包，小跑着去找托尼。

大人这回没有骗小孩子。他又戴上了墨镜，倒是连外套都没穿，就是简单的t恤和宽松的长裤，站在电梯口，脚边放着个金红色的箱子。

看到埃米尔迈着小短腿往这冲了，就拎着箱子径直迈进电梯。

电梯下行，他从墨镜的缝隙里去看小孩子，看埃米尔因为着急泛红的脸蛋儿耳尖儿，直到小孩子戴上帽子，遮住他的视线。

托尼今天又换了一辆车。

他那天开着有后座的车子是为了接人，今天这辆张扬又帅气的红色跑车就只有两个座位了。

他示意埃米尔上车，箱子往小孩子身上一放，改装过的安全带把埃米尔跟箱子一起固定在副驾驶上。他这回倒是没辛苦j管家，而是自己动手，仪表盘倒映在他墨镜上，他一脚踩下油门，车子从地下车库急速跃出。车速再快，托尼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只有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点。

埃米尔抱着箱子，偷偷去看托尼的表情，只看清他微微下垂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