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们怔了一下,楼涵最先笑出声:“你是没醒?”
小a不太放心,扶住她低声问:“栀栀你是不是喝醉了……“
林栀没说话,抿着唇给沈南灼打电话。
忙音响了一遍,他没有接。
响第二遍,他还是没有接。
响第三遍时,楼涵撑着头,愉悦地看她:“一醉解千愁,林栀小妹妹,来跟我碰一杯吧。”
林栀思考半秒,拿起那一盅白酒,在她的被子上轻轻一碰:“楼涵,祝你以后前途似锦。”
做了这么多年同事,她从来没发现身边这个人无聊到了这个程度。
在林栀的理念里,生活和工作应该是完全分开的,她和楼涵仅仅是同事关系,甚至谈不上合作——对方三次元的感情生活是什么样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对方竟然这么执着,非要用与工作无关的事,来攻击她的工作。
楼涵没听懂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纯粹以为她喝多了。
她嫣然一笑,又给林栀斟满一杯,得意道:“我一开始没想把这些事闹到大家面前来的,你看,不就是一杯酒的事情。林栀,你也不小了,以后工作跟人出去吃饭或者谈case,在这方面要更注意一点呀,毕竟你也不知道对方手上有你什么料,对不对……”
林栀安静地看着她,没说话,也没接第二杯酒。
楼涵立刻又不高兴了:“不喝?”
林栀笑笑:“没有,我以前一直觉得,做心理咨询要跟很多人打交道,既然都到了能独立对接来访者的程度,那咨询师自己肯定也都已经做过相对全面的功课和培训,对人和人的关系有相对全面的认知,不会做出一些太幼稚的举动。”
楼涵脸色不好看:“你想说什么?”
“想说你蠢。”林栀平静,“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在零壹的时候,我比你受欢迎吗?你每个月去见督导,从不对自己的行为做复盘,也从不思考为什么吗?”
“你……”楼涵用三次元攻击林栀,可林栀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跨出工作的范围。
她恼羞成怒,“你哪儿来的脸来说我?什么林家大小姐,连订婚五年的未婚夫都不要你,被人睡够玩儿腻了吧,不就是一只被玩儿烂的破鞋?”
她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一杯酒迎面正正泼了过来。
连隔壁桌都听到动静,四下一时寂静,全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栀泼的是红酒,高脚杯比白酒杯要大很多,结结实实泼了楼涵一头一脸。
楼涵还没完全回过神,低下头,就见白色的衣襟前一片黏哒哒湿漉漉的红,绵延着蔓延开。
这颜色不一定洗得掉,她为今天的年会特意花半月工资买了件新的白色毛衣,质地柔软、能勾勒出最漂亮的曲线。现在看来,也没有穿第二次的机会了。
她气急败坏,推开椅子站起来:“林栀!”
林栀一点儿不等她反应,一言不发,“啪”地又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耳光结结实实的,楼涵彻底被打蒙。
她脸颊火辣辣的疼,正要发作,就见林栀推开椅子,也跟着她站起来。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低眉顺眼地揪着衣服下摆,委屈巴巴地小声说:“对不起楼前辈,我是很敬重您,但我、我真的喝不了白酒……”
她声音里甚至真情实意地浮起哭腔,“我每一次喝醉了,就,就完全没办法控制我自己……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您把我弄脏的衣服脱下来,我赔给您吧……”
周围窸窸窣窣地响起交谈声,除了人事部这一桌知道前因后果,旁人看来就只觉得是一个小组长在欺负同组成员。
而且矛盾的中心还很傻逼,就为一杯酒。
研发部小哥忍不住,劝道:“算了楼组长,栀栀喝不了酒,就不要让她喝了嘛……”
其他人竟然应和着说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同事,喝多了上头别闹得太不愉快嘛。
楼涵气得发抖,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林栀,用力推她:“别他妈装了你这个贱人!拿出你刚刚骂我蠢的气势来啊!”
林栀料到她会有这个动作,在她伸手时,便借着这股力道,稍稍往旁边偏了偏。
她已经用余光找好了着陆地点,她会无伤大雅地摔在有靠垫的椅子上,但在第三方看来,柔弱得宛如断线风筝。
可也就是林栀作势被楼涵推倒的那个瞬间,她余光突一扫,突然感觉背后的椅子被人伸手拉开了。
林栀心里重重一突,已经来不及换方向。
下一秒,她稳稳地跌进一个雪松木气息的怀抱。
林栀柔弱无辜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她有点蒙,刚一转过去,就感觉沈南灼低头碰了碰她的额头,继而是低沉清越的声音:“不好意思,大厅里太吵,没听见手机响。”
周围现在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小a用力掐住自己的脸:“我也没喝多少,怎么就出现幻觉了?”
林栀缓慢地眨眨眼,嗫嚅:“我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刚刚酒意上头给他打电话,还是眼下这个烂摊子。
可沈南灼眼里根本没有别的人。
他将她扶正,仍然非常有力地撑着她,一只手落在她腰上,一只手环着她的肩膀。
宴会厅滚沸的灯光泼头浇下来,男人的面庞清俊性感得不像话。
他垂着眼,唇角噙着点儿笑,低声问:“还能走吗?回家好不好?”
回家好不好。
林栀突然真的有点想哭。
她在这个瞬间什么都不想管了,撒娇的念头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更加强烈,林经国和闫敏都是过于讲道理的人,她从来没办法在父母面前,真正骄纵地不管不顾。
林栀垂下长长的眼睫,声音里做作的柔弱一瞬间消散殆尽:“好。”
沈南灼保持着半拥抱的姿势,安抚地拍拍她的脑袋,“真乖。”
“不过走之前,你先告诉我一件事。”
他停顿一下,声音不紧不慢,慵懒地压低。
深不见底的眼瞳中光芒流转,莫名流露出危险的气息,“今晚是谁,喂你喝了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