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在京城当然也有房舍的,只是多年未住,只派了几个仆从看屋子,要好好打扫整治才能重新住人。
他们一来到京城就住进了荣国府,没打算举家搬过去,所以那边一直只在慢慢的收拾。
要不是不合礼数,薛蟠就让封氏和英莲直接住到薛府去了。
宁府里面大摆宴席,因为贾敬的寿辰到了,虽然他在庙里面修道不肯回来,不过儿孙还是做足了恭敬孝顺的样子。
贾珍将上等食物,稀奇的果品,装了捧盒,让贾荣给祖父送过去。
又在府中大摆三天宴席,还请了一班小戏为贾敬贺寿。
荣国府的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宝玉等过来宁国府,内眷由尤氏招待,贾珍也过来陪着说话。
直到外面有人回说:大老爷,二老爷来了,贾珍才连忙去往大厅亲自招待。
众女眷吃了饭漱了口,这才去往园子里面听戏。
贾蓉进来回话说:大老爷和二老爷回去了;贾琏,贾蔷带着外面的爷们儿前往听戏去了;四家亲王,六家国公,八位侯爵家都有寿礼送上来。
他来请太太和婶子们到园子中看戏。
尤氏张罗着要走,凤姐因为惦记着秦可卿,说她先过去看看侄媳妇儿,稍后再到园子里去寻他们。
这个时候,秦可卿已经卧病在床有一段时间了。
王熙凤因为与她关系要好,常亲自过去探看。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尤氏再三派人来请,王熙凤才依依惜别从,秦氏儿那出来。
凤姐儿一个人随意地在会芳园中行走,赏景观花,倒是也挺自在。
没料想假山石后头候突然冒出个人来,吓她一跳。
那人开口:“嫂子,请嫂子的安。”
王熙凤定眼一看,“这是瑞大爷不是?”
贾瑞说:“嫂子怎么连我也不认得了。”
王熙凤说:“是没想到你突然在这儿,一时看花眼罢了。”
贾瑞笑嘻嘻地说:“我本觉得前面烦闷,所以随意在这园子中走一走,没成想就碰见了嫂子,可见这是我们俩儿的缘分。”
说着还色眯眯的打量凤姐儿。
王熙凤早就看出他的用心,虚以周旋一番,把贾瑞哄得头重脚轻,飘飘欲仙。
凤姐却暗想:哼,敢打我的主意,早晚让你死在我手里头!
这时就有三两个婆子迎了过来,接王熙凤过去。
她到了天香楼的后阁,与众女眷说说笑笑,边吃酒边听戏。
这日过后,贾瑞几次到荣国府去,都赶上王熙凤来宁国府探望秦可卿,不在家。
这些天,老太太、王夫人几乎天天派人去看望秦可卿。
这天,王熙凤从秦氏那边回来,平儿便伺候着她换了家常的衣裳,问平儿家里有什么事儿没有。
平儿说:“都是些寻常事,我都已经打发她们去办了,只是族学太爷家的瑞大爷来过,问他有什么事儿是不是找二爷,他也不说,只问奶奶在不在家,算上这次,已经来过好几回了。”
王熙凤冷笑着说,“这畜生活该作死。”
贾瑞对他不怀好意,上次在宁国府会芳园就看出来了。当时他们在那儿吃完了酒席,上车的时候,贾瑞眼睛还一直看着她呢。
她把这事跟平儿说了。
平儿和主子一条心,当下啐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丧了人伦的东西,好不要脸,叫他不得好死!”
说话这会儿的工夫,下人来回报,说:瑞大爷又来了。
平儿还气得脸色通红呢,说:“奶奶稍后,我去打发了他。”
王熙凤略一思索:“诶,你让他进来。”
平儿不解其意,王熙凤说:“等他来了,我自有道理。”
于是王熙凤悄悄的吩咐了平儿,一会儿贾瑞进来的时候,让他们都出去,就在门口守着就是了。
贾瑞进来,满脸堆笑,殷勤的问好。
凤姐就假意殷勤,让坐又倒茶。把贾瑞喜欢的筋酥骨软,还用轻薄的言语挑.逗她。
凤姐儿就顺水行舟,顺着他的话说,更把贾瑞逗的就想动手动脚。
王熙凤悄声说:“大白天的,你在这里也不方便,你先回去,等晚上再来,悄悄的在西边穿堂那儿等我。”
贾瑞如同奉了圣旨,欢天喜地的走了。
好容易等到天黑,他悄悄的溜入荣府弄堂,在里面等着,发现这里果然没有别人,人都被王熙凤指派走了。
往贾母那边的门已经锁了,贾瑞还在静候王熙凤的到来,过了一会儿,没等来凤姐,另一边的门却也锁了,贾瑞又是急又是慌,却不敢出声让人知道他在这儿。
腊月天气,滴水成冰,两边的门缝里嗖嗖直灌风,贾瑞就这么被冻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解了锁,才得以溜出去。
他的爷爷贾代儒是贾代善那一辈儿的庶出子弟,考上了秀才,一心想考功名,念了一辈子的书却再没能往上走一走。
代儒的儿子儿媳都没了,只剩下一个贾瑞,对贾瑞是寄予厚望,教导又十分严厉。
代儒见到他整夜不归,不问缘由,就气的狠狠的打了他四十板子,并且命令就让他跪在风口里面读书,补出十日的功课来才算完。
这贾瑞记吃不记打,过了几天,又来找凤姐。
王熙凤见到他这个德性,更加厌恶,照样又忽悠了他一次。
这一次,贾瑞以为会等来凤姐,谁知道等来的竟然是贾蓉和贾蔷他们两个,把他抓了个现行,还说要告诉太太去,把贾瑞吓得魂不附体,连连求饶。
两个人就哄着贾瑞,说得给封口费。贾瑞手里也没钱,就一人给他们写了一个50两银子的借据。
两人时不时的上门讨银子,贾瑞被追着讨债,又惦记着凤姐,学业又重,如此一来,贾瑞就病倒了。
病骨支离,将近一年了也不曾好,反倒越来越重了。
贾代儒夫妇又是请医又是问药,把该用的法子都用尽了。
这天,代儒夫妇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个参方。
代儒夫人让人去王夫人那儿说,想要二两人参。
王夫人这才知道那个贾瑞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