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样一个深处黑暗的女子,想到她日后要经历的一切,朱娉婷是抱有同情的,就算唐伯虎和秋香的爱情在别人看来是一段佳话,可是他们双双背弃了秋月。想到秋月会因为唐伯虎的种种表现爱上他,朱娉婷便生出了一点坏心眼儿,不想让唐伯虎那么容易赢得美人心,因为他赢得之后又不是用来珍惜的。
把画了一笔的纸变白,唐伯虎就算当时没想到,过后也会想到办法说服周臣。也是因此,他的机智和执着让秋月另眼相看,那个办法朱娉婷刚好记得。
朱娉婷走上前说:“周馆主,我和这两位之前并不认识,只是一个局外人。不知你是否介意我说两句。”
周臣对朱娉婷十分客气,因为他知道他是一个心地善良助人为乐的人,灵隐寺的那些灾民,若不是有他无私帮忙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安置好:“朱公子请讲。”
“这位秋月姑娘明知前路艰难,仍然一心向学。明知道很可能被拒绝,她今天还是来了,我想她想入学的心至少是胜过了可能会被提起身世和被拒绝的窘迫。”
这一点周臣倒是不否认,虽然他不同意秋月入学,也不得不承认她能来提出这个请求是勇气可嘉。
朱娉婷对唐伯虎说:“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看看这张纸?”
唐伯虎:“请便。”
朱娉婷说:“周馆主,如果我能令这张纸变得洁白无瑕,不知道你的承诺是否仍然算数呢?”
周臣惊讶:“你是说你能做到?”
朱娉婷说:“我可以试一试吗?”
周臣说:“只要令纸变得洁白就可以,不论是谁做到的,我都兑现承诺。”
朱娉婷说:“那就借周馆主的纸笔一用。”
周臣特地让弟子们准备了一套书法画具过来。弟子们听说朱娉婷要将一张画了墨迹的纸变得洁白无瑕,纷纷留下来观看,不过众人都礼貌的隔了一段距离,不去打扰。唯余她拿着笔在纸上沙沙作画。
众人只见她拿起墨笔在纸上勾画,片刻后,画已完成,朱娉婷先将纸转向给六艺学子们的方向:“各位师兄,我画了一幅画,想请大家品评一下画中的色彩如何。”
众人看了之后纷纷表态,意见竟然都出奇的一致。
有人说:“哇,果然很白呀!”“这幅画简直画出了白的完美。”
秋月和唐伯虎也站在众学子的方向,唐伯虎的表情十分夸张,半晌道:“简直是洁白无瑕。”
一向冷若冰霜的秋月,竟然也露出了破冰般的笑容:“江南果然人杰地灵,能人辈出。”
唐伯虎极为亢奋,问众人道:“师弟们,这幅画比起你们的衣服,是不是还要白呢?”
六艺会馆的学子们校服就是白色的,学子们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说:“白多了。”“和衣服相比,衣服简直是脏兮兮的。”
唐伯虎又说:“那比起一张从来没有画过的宣纸又怎么样呢?”
众人毫不犹豫的说:“还要白的多呢。”
“这幅画洁白无瑕,白宣纸又怎么能够相媲美呢。”
“对呀,不错,不错。”
周臣根本不能相信,虽然朱娉婷做画写字的时候他没在跟前,但是他明明看到着墨颇多,怎么可能白呢?
“不可能!”周臣边说边走过来,“我明明在上面画了一笔,怎么可能洁白无瑕呢?”等到他走过来,亲眼看到那张画,表情也如先前唐伯虎那样。朱娉婷将那张纸展示给周臣,周臣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画着洁白羽毛的画,背景却是黑色的。
周臣说:“果真是洁白无瑕。”
朱娉婷说:“周馆主你在白宣纸上画了一笔,想让它变回白自然不可能,不过一向是有恶才有善,有邪才有正,有黑色才显得洁白,秋月姑娘出生青楼,不过若能扶持教导,让她进六艺学习的话,就好像在宣纸上后加的这几笔,使得乌黑的墨迹变得洁白。秋月姑娘出身于青楼的污点,更证明她洁白无瑕。”
在场的诸位学子以及唐伯虎也支持朱娉婷的说法:“说的好啊。”
周臣仍然盯着那张夜色中白得几乎发光的羽毛,说道:“说的好,说的好,你以画画来比喻做人,我这个老顽固都被你给说服了。”
朱娉婷说:“您过奖了,难得秋月求知若渴,周馆主能给秋月姑娘这样一个机会,做到有教无类,真是为人师表的典范。”
周臣很高兴地说:“我们六艺一向都不收女子作门生,今日老夫就为秋月姑娘破例一次。我们今天将迎来两位新生。”
他对朱娉婷说:“朱公子你才思敏捷,画工又不凡,我想区区的入学测试根本难不倒你,就没有必要做那个多余的测试了。”
朱娉婷微笑道:“周老师您称呼我朱庭就行了。”
周臣说:“好,看来继伯虎之后,我又要多一位得意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