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熊点了点头,它伸出手掌,慢慢凑近纪璇,放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
——不怕不怕,要乖啊。
小熊布偶没有说话,可它的意思,纪璇懂。
她看着嘟嘟,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因为这是小时候,她经常用来安慰小熊布偶的动作。
——天黑了,妈妈还没有回家,嘟嘟不怕不怕,要乖啊。
——啊,不小心把妈妈的护肤品打碎了,嘟嘟不怕不怕,要乖啊。
同时也是妈妈安慰她的动作。
——爸爸不会回来了,宝宝不怕不怕,要乖啊。
——妈妈会保护你的,宝宝不怕不怕,要乖啊。
纪璇用手背抹了两把眼泪,她用力地搂住小熊,喃喃道:“我不怕,没什么可怕的,我很乖,我会一直好好的。”
小熊布偶用它那完全分不出手指的厚厚手掌,一下接一下的拍着纪璇的肩膀。
在这个未来不断会有人死亡或消失的暴风雪山庄里,一只诡异的,会动的童年玩偶带给纪璇莫大的温暖,如果梦里什么都可能发生,那为什么不会有她所期许的温暖,为什么要一直用噩梦折磨着她?
“我想妈妈了。”她小声对嘟嘟说,“我想吃她做的水煮大白菜面条,不削皮的冬瓜汤,煎糊的带鱼,还有放大蒜的西红柿炒鸡蛋……”
小熊玩偶静静地听着,那双玻璃珠做的眼睛莫名闪了闪,用红线缝出的嘴似乎咧了一下。
仿佛在笑。
来带队的老师当然不止韩隽峰,还有一名负责照顾女学生的音乐老师袁笛和高二年级组长刘义达,蓝佩洁走失后另外两位老师也很着急,但是暴风雪天气导致基站失灵,电话打不通,消息传递不出去,也无法报警,他们只能保护好剩下的小羊羔们,然后不断催旅店老板加强安保。
这就有点可笑了,这么个破旅馆,晚上仅仅拿着一把大锁头往门上一挂,连个监控都没有,有什么安保可言?
而且除了这一次参加游学的十多名学生,只有零星四个散客,其中一对情侣,一名背包客,再加上周辰。
旅店的人员结构也十分简单,一名浓妆艳抹的前台小姐,一名负责打扫卫生的中年大妈,中年厨师和他的助手,一个每天喝得醉醺醺的旅店老板和一出现就丧着脸的老板娘。
“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烦不烦啊你们,有能耐等雪停了找警察呗,跟我们较什么劲?”前台小姐斜挑着眉眼,口气不太好地道,“我告诉你们啊,崮岂山就我们这一家旅店,你看警察是相信我们还是你们,哼,想碰瓷,没门!”
刘义达怒目:“孩子是在你们这个地方丢的,你们怎么能置身事外,叫你们负责人出来!”
前台小姐弹着红色的指甲,讥笑道:“你们自己丢了学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哈,也不知道你们学校怎么回事,去年丢一个,今天还接着丢,这么邪门我看也别找警察了,赶紧请大仙儿吧!”
刘义达血压骤然升高,他指着前台小姐的手指微微发颤,对身边的袁笛和韩隽峰道:“你们看看他们是什么态度,啊,什么态度!简直欺人太甚!”
袁笛大约三十多岁,长发披肩,温婉恬静,一言一行都带着名门淑女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指望不了她的战斗力,跟韩隽峰站在一起,绝对是喷子场上的花架子,吵架时的人形立牌,刘义达是气懵了才会想拉他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