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史鼎垮了火盆进了家,洗去一身风尘之后,便见马氏带着一双儿女,笑盈盈地看着他。
军旅漂泊数载,猛然回到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里,史鼎只觉得身心舒畅。
他上前抓住马氏的手,柔声道:“这些年,辛苦太太了。”
“不辛苦,不辛苦。”马氏落了泪,“只要老爷能平安回来,妾身就不辛苦。”
“好了,好不容易咱们一家团聚了,太太莫要哭了,让孩子们看笑话。”
马氏低头一瞧,果然就看见儿女都在好奇地盯着她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瞧瞧在史鼎腰上掐了一下。
史鼎哈哈大笑,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抱起女儿,左边亲一口,右边亲一口。
“二姑娘还认得我吗?”
“认得的。”二姑娘歪着头,清清脆脆的说,“你是父亲。”她伸出细嫩的手,摸了摸史鼎的胡子,“老爷的胡子变长了。”
史鼎高兴得笑个不停,转头又问马氏,“这是咱儿子?”
“正是呢。三月里出生的,大伯给取了个名字,叫青阳。”
“大哥取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史鼎读书不多,且多是兵书,对典故不大通。
因此,他最怕的就是给人取名字了。
“青阳,来,叫爹。”
青阳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好奇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马氏笑道:“儿子还不认得你呢。”
史鼎道:“没事,过一段熟悉了就好了。”
一家四口正在共叙天伦,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史鼎拧着眉头,对胡三家的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胡三家的隐隐听见“老爷”、“孩子”、“太太狠心”等只言片语,便猜到了这来闹腾的,必然是陈姨娘。
陈姨娘就是那个和马氏前后脚怀孕的通房。只是她自己没福,孩子没保住,马氏为了安抚她,给她了个姨娘的名分。
只陈姨娘受人挑拨,一心认为是马氏见不得她与自己前后脚怀孕,让她害了她的胎。
马氏一个正房太太,岂会自降身份和一个妾室理论?
她根本就不在意,陈姨娘一作妖,她就直接给禁足了。只是不知,陈姨娘怎么会赶巧在今天闹这么一出?
却说胡三家的得了令,出了堂屋,便看见陈姨娘在垂花拱门处和两个婆子拉拉扯扯。
她板着脸上前,喝了一句:“成何体统?”
几人都是一惊,两个婆子连忙松了手,陈姨娘骤然失重,不由得一个踉跄。
“陈姨娘,你的规矩呢?竟敢在太太院子里撒野。”胡三家的板着脸呵斥。
陈姨娘脸色一白,显然是想起了马氏的厉害。
可是很快,她便恢复了神色,绕开胡三家的就往里面创。
“我要见老爷,我要让老爷给我做主!”
然后,她便再次叫嚷道:“老爷,老爷,您可要为咱们可怜的孩儿做主啊。老爷,太太好狠的心肠呐,那可是个成了形的男胎呀。”
胡三家的急忙道:“快,抓住她,别让她扰了老爷和太太的兴致。”
两个婆子急忙扑上前去,把陈姨娘按住了。
可史鼎和马氏已经被惊动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史鼎粗犷的声音在院中回荡。
“老爷,老爷,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陈姨娘大喜过望,用力挣扎,“你们这两个老货,快放开我!”
她自认是半个主子,再加上老爷在场,这两个婆子应该有所顾忌。
可她却忘了,这两人是太太院子里的,自然是听太太的。
只听马氏道:“堵了她的嘴。”
然后,其中一个婆子就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儿沾着汗味儿的帕子,直接团吧团吧,塞进了陈姨娘嘴里。
“唔唔唔……”陈姨娘不能说话了。
马氏道:“妾正要和老爷说呢。老爷走后不久,陈氏也诊出了有胎。只是她东小心西小心的,整日里疑神疑鬼,生生把自己的胎给弄没了。”
“唔唔唔……”
陈氏拼命摇头,想说:不是的,是太太害的,是太太害了我的孩子。
可是,她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史鼎皱着眉头,看了陈姨娘一眼,对胡三家的道:“把她带下去。”
——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允许妾室挑衅正室的。
他是个武将,日后大半的时间都会在军营里度过,家里的一切都由马氏操持。若是妾室不老实,不但马氏烦心,对她们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至于那个无缘的孩子,他自会让人暗中调查的。
“老爷。”马氏有些忐忑地看着史鼎。
史鼎朝她笑了笑,道:“我看青阳困了,咱们回去吧。”
马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