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许氏,倒是被儿子哄得合不拢嘴,嘴里一个劲儿地夸赞:“我儿真是长大了,出息了,给娘挣脸!”
一路上,母子二人凑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贾敬又拣了许多围猎时的趣事给许氏说了,渐渐地打消了她心里的焦虑,真正放下心来。
待父子二人收拾完了,一家人吃了顿团圆饭,许氏才略带忧虑地说:“西府那边的老太太,眼见是不行了。”
贾代化一怔:“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什么时候的事?”
而贾敬则是意料之中,因为上辈子老太太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的事。
也就是从西府老太太孙氏去世之后,那远嫁江南甄家的圣人的另一位乳母甄老太太小孙氏,才越发地得圣人看重。
他记得,过不了多久,宫中的丽妃甄氏就会晋贵妃,而甄贵妃所出的九皇子与尚在襁褓中的十二皇子,也都会在圣人面前越发得脸。甄家就更是水涨船高,几乎是鸡犬升天了。
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因甄家的势力日益膨胀,欲壑日益难填,到了最后关头,圣人才会舍了颇为喜爱的九皇子,转而扶植了母家不显,本身又没有多少势力的六皇子做了新帝。
只是,他上辈子一心扑在四书五经上,倒是不知晓孙氏究竟是如何就不行了的。
只听许氏道:“据说是老太太自己贪嘴,多吃了几块红焖羊肉,当夜里便腹泻不止。老人家上了年纪,哪里经得起这个?太医来看了,下了猛药止了泻,却也把老太太的身子底子给耗光了。”
贾代化听了直皱眉:“老太太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又怎么会贪那几块儿羊肉?”
被他这么一说,许氏与贾敬也觉得蹊跷。
只是,这道红焖羊肉的确是老太太自己要的,也是她自己非要吃的,哪里又怪得了别人?
贾敬撇了撇嘴,状似随口说了一句:“许是听谁在耳边念叨了,老太太才想起这道菜来呢!”
许氏细眉一蹙,思附着以史氏的为人,说不定还真干得出这事儿。
但她不欲让贾代化为这些事忧心,便啐了贾敬一口,嗔道:“小孩子家家的,别胡说!”
贾代化却是想到,这种事情,就算真的有,他也不好和贾代善提。两府就是再亲近,那也是两家子。所谓疏不间亲,并不是说着玩儿的,一个闹不好,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就更疏远了。
贾敬已经点到了,也就没再多说,只是暗自思量:两府之间的奴才盘根错节,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把手里的网,往西府那边铺一下?
而许氏就更方便了。她身边的赖二家的,和史氏身边的赖大家的,可是亲妯娌。只是相比于赖二家的一心为主,人又聪明,赖大家两口子的小心思未免多了点儿,有时候主意也忒大了点儿。
她想着,过几天,就放赖二家的回去,和她嫂子侄女说说话。史氏若是真的动了手脚,总离不了赖大家的。
要说孙氏油尽灯枯,整个贾家最伤心难过的,不是她亲儿子贾代善,而是大孙子贾赦。
贾赦一出生,就不幸沦为了孙氏与史氏这对婆媳争斗的牺牲品。史氏落败,贾赦自小就被抱到了孙氏的春晖堂养着。
史失了儿子,心里自然痛恨孙氏,而孙氏也不怎么待见史氏也就是了。
虽说是母子天性,但一个刚满三朝的小孩子,还不是谁养的和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