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己眼前竟然活生生站着这么一位高山仰止可遇不可求的人物,岂能淡定?
没想到自己船上还藏着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真是眼瞎了。
嘭嘭嘭
连番膝盖着地的闷响,矛老九带着一干舵手纷纷跪地,口称拜见刺史大人,当真是前后判若两人,有着云泥之别啊。
尤其是矛老九,想到自己从沧州南下的路上,居然跟一位刺史大人口沫飞溅地吹牛逼,更是深感局促不安。
他战战兢兢地叫道:“刺史大人,恕老汉眼拙,有眼不识泰山,一路之上出言无状没了规矩,恕罪呐!”
平日里一个七品县令已经是他头顶的一片天了,更何况一州刺史呢?
民间可是一直有这么一句广为流传,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刺史。刺史一怒,动则便是满门尽灭啊。
可见官本位的思想在民间百姓心目中的根深蒂固。
郭业见着矛老九这幅惊弓之鸟样儿,不由好笑,这也太夸张了吧?
随后用赞赏的眼神看了眼恰到好处点破自己身份的刘振轩,继而冲矛老九轻笑道:“茅东家,不知者不罪,而且你我一路同船南下,这才是莫大的缘分,不是?好了,你起来吧,这事儿你就别搀和了,一会儿的盐运衙门护军,自有本侯来对付。”
说罢,待得矛老九等人唯唯诺诺地起身之后,他才冲就不知声儿的长孙羽默道:“羽默,就由你来应付那些盐运衙门的护军,将他们打发走吧。我想,你亮出长孙无忌大人家的三公子名头,应该没人敢为难于你吧?”
郭业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长孙羽默拉着他爹长孙无忌的虎皮,让盐运衙门的护军投鼠忌器,不敢冒然上船来搜查,将他们唬走。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矛老九一听长孙无忌四个字,心里又是一阵震骇,吓得膝盖一软差点又跪在地上了,心中真是欲哭无泪,俺的天啊,居然还有长孙大人家的公子登上了我这艘破船,祖上积德,祖上积德啊。
郭业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不待见长孙无忌,但是对方的名头却是天下皆知,比自己的陇西郭业四个字,不知要响上多少倍了。
长孙羽默是个聪明人,看得出郭业对地下躺着的这半死不活之人志在必得,也明白郭业让自己上甲板打发盐运衙门的护军的用意。
随即,他强吸一口气止了止腹内的翻江倒海反胃呕心,拍着胸脯道:“这事儿不难,不就是亮出长孙家的招牌,装上一回纨绔子弟耍耍横呗?行,这事儿交给我来办,指定能将他们唬走。”
郭业点点头,嘱托道:“拜托了,还有,千万不要让对方知道我也在船上,免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长孙羽默哦了一声,多少猜透了郭业的心思,看来郭业暂时还不想让扬州方面的人知道自己抵达扬州之事,莫非想着微服私访一阵儿?这事儿好玩了,有趣。
当即,他嗯了一声,道:“我晓得轻重,上面交给我办吧。”
说着,整了整被江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衣衫,匆匆上了甲板。
郭业见着他一走,便吩咐刘振轩道:“振轩,你将我的三百亲兵带上,上甲板给羽默助助威。长孙家三公子出游,身边没有几百扈从,这也不符合纨绔子弟的作风,太跌份了,去吧。”
刘振轩冲身边几个亲兵吩咐道:“你你你,你们三人赶紧替本校尉通知下去,所有人都披甲佩刀上甲板,摆出阵势来,不要弱了长孙公子的威风。”
“喏!!”
咚咚咚…
刘振轩带着一干人飞快上了甲板而去。
此时再看矛老九等人的眼神,更是畏惧有加,他也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人,多少知道扬州刺史属于几品,也听说过长孙无忌大人的名头、他愣是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刺史大人,居然还能使唤得动当朝尚书左仆射家的公子,这是何等的能耐和背景啊?这位刺史大人肯定来头小不了哦。
郭业不知道他心里想得什么,而是指了指地上这人,对矛老九说道:“茅东家,你让你的伙计赶紧将这人抬进船舱。对了,你船上可有金创药?可有懂得医术之人?眼下,必须将这人的伤口止住血,将他背上的箭簇剪掉,将肉里的箭头剔除出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