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陛下端坐在龙椅之上,双手把在龙椅扶手两边,如一头丛林狮王般面色阴沉地睥睨着下方,一言不发。
望北阁中门窗紧闭,除了李二陛下外,仅有长孙无忌一人。
此时的长孙无忌原地站着微微躬身低着头,颇有些战战兢兢地口中告罪道:“陛下,臣知罪,给陛下添累赘了。”
“臣不该借着龚吉一案,对萧瑀、裴寂他们动手。”
“臣不该擅作主张,暗中调配千牛卫,阻止裴寂他们面见太上皇。”
“臣知道太上皇本有心结,此番又给太上皇与陛下父子间平添了几分裂痕,臣有罪,臣其心可诛,臣这就前往宜春宫,长跪殿外向太上皇请罪!”
连番数落了自己的罪状之后,长孙无忌就要拔腿冲出望北阁外。
“站住!”
李二陛下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只听他继续面色阴沉地喝道:“你现在去了那边,与找死无异。无忌啊…”
说出最后三个字之时,李二陛下的语气明显有了一些婉转,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惋惜。
长孙无忌长年陪伴李世民身边,岂不知李世民的脾气?只要陛下用这种口气跟
自己说话,说明自己已然脱险。
暗暗长呼一口气,宽心了下来。
继而一副聆听训诫的样子,应道:“陛下,臣在。臣这次办了错事,给您添了堵闹了心,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李二陛下双手撑着扶手两边,从龙椅上站起,徐徐走下来到了长孙无忌的身边,轻声说道:“无忌啊,你的心思朕岂能不知?抛开你是尚书左仆射,朕的左膀右臂不说,你还是天策府的老人,朕的大舅哥啊!你的用心良苦,朕岂会不知啊,无忌?”
听着李二陛下说得深情款款,长孙无忌心中感动,鼻头没来由的一阵酸楚,喉咙里头好像有些东西酸酸涩涩的,哽咽道:“陛、陛下,臣,臣…”
“无忌,别说了,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生分吗?”
李二陛下打断了长孙无忌的声泪俱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大拇指轻轻抹了抹长孙无忌眼角的泪痕,推心置腹道:“无忌,你这次之事办得没错,却又大错特错,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办得没错,又大错特错?
长孙无忌乍听之下,矛盾至极,随即摇摇头表示不懂。
李二陛下突然笑道:“亏你长孙无忌还是我当年天策府的头号智囊呢,哈哈,无忌,你真以为朕不想一举拿下武德旧臣,将他们驱逐出朝堂,不再掣肘朕吗?”
说到这儿,不顾长孙无忌张嘴欲说,径直自问自答道:“朕想,朕非常想,朕朝思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