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第 57 章 定了(尾部加了四百字)……

林赋归压根不知道这回事,他们没往李家村去,天太晚夜路不安全。他跟苏桃俩人告别秦爽后,骑车回到平房里。里面家具没有,但被褥和煤足够用。

苏桃先抱着厚厚的芦苇垫子进屋,一不小心差点摔了一跤。林赋归赶紧扶着她的胳膊,俩人一同看到垫子里夹着一个信封飘了下来。

林赋归先把垫子放到炕桌上,捡起信封打开一看。

“媳妇,我真出息了。”林赋归说。

苏桃不明所以,侧过头看着林赋归从信封里面掏出两张大团结。

苏桃:“你没事吧?”

林赋归说:“我现在也是个被人行贿的人。”

苏桃:“...你等着,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单位,第一时间举报你。”

“够大义灭亲。”林赋归给苏桃竖起大拇指,发愁地说:“怎么办,事情八字刚有一撇,要是还回去,陈家沟的人不知道怎么想。要是不还,我也不是个受贿的王八蛋啊。...那就等事情办妥以后再还。”林赋归想了想说:“这事就咱俩知道,千万别跟任何人说。”

林赋归知道问题的严重性,领导班子从去年开始一直在抓这个。他可不能做出头鸟。

“我还是不放心,明天你跟秦爽一起到单位找主任报备。”苏桃以前看过自己行贿又举报对方受贿的新闻,林赋归的工作来之不易,不能在这上面栽跟头。

“也成。”林赋归优点就是听话,把信封放到解放包里拍了拍说:“明天上班我就去。”

翌日。

难得不下雪,天晴一片晴朗。

成天吹个不停的北风,今天也消停下来。

林赋归做好早饭,叫苏桃起来。两个人各吃了一碗青菜瘦肉粥,说了说今天要做的事。林赋归就先行往单位去。

养殖场的采购是交由另一名副厂长邓显之邓副场长来办的。林赋归去陈家沟之前就跟邓副场长打了招呼,今天一上班就把三种垫子送到他办公室来。可惜办公室里没人,林赋归只好又把垫子抱回到养殖科。

正好养殖科副科长杨天启在,上次在养殖场联欢会上闹笑话的宣传员杨茹就是他侄女。

出了那事之后,他处处想要压林赋归一头。可惜林赋归专业水平够硬,没让他找到机会。

今天赶上场里部分领导到县里开会,山中无老虎,杨天启成了大王。

林赋归忧心收钱的事,无奈之下,在办公室里找到杨天启。杨天启业务水平不行,又是个副职。在科室里就是管管闲事。重要的专业事情由正科长常兴管理。这位常科长是个工作狂,除了养猪之外的事,一概不理。

林赋归要报备,只能找杨天启。

杨天启知道这件事,眉毛挑着高高的,追问道:“那信封在哪儿?”

林赋归本来想拿出来给他,突然鬼使神差地把手放了下来,跟他说:“早上走的太着急,忘记了。先跟您报备一下,明天再给您递交上来。”

杨天启眯了眯眼,想起那日杨茹在他面前咒骂林赋归不是男人,让她丢人现眼的事,点起一根自卷烟说:“那好,你就在这里签个字吧。”

林赋归拿起笔,在空白的信纸上写上名字。杨天启眼睛精光一闪,正要把信纸拿走,就看林赋归在签名的空白处写到:仅签名报备使用。

杨天启的手顿了一下,言不由衷地说:“小林同志防备心还挺强的啊,跟我还来这套。”

林赋归笑着说:“不防君子,防小人嘛。您说对吧,杨副主任。”

杨天启最讨厌别人喊他职位时还要特意加个‘副’,他做梦都想要转成正科。要知道养殖场里的正科与副科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啊。

他副科只能分一套两居室的筒子楼,固定工资一个月六十五。这种待遇,跟工作年限长些的老职工一样,就连逢年过节发的东西也相差无几。

要是当了正科,不但能分一套三室的楼房,固定工资一下子能到九十五。奖金是副科级的一倍,逢年过节发的东西虽然就多个两三样,但是有人送礼啊。正科可是整个科室里的一把手,管着二三十号人,说话好使,一个吐沫一个钉。科员要有个评级、休假,或者是福利待遇的分配,基本上都要过正科的手。

权限大,收到的好处就多。除了养殖科的常科长是个一板一眼到令人发指的个性外,其他科室里的科长没少捞好处。可就是这么个让人发指的家伙,在养殖场占着正科长的位置不走,二十年如一日,压着杨天启不能提正科。

其实这也不能怪常科长不走,他干养猪干了几十年,除了养猪不会别的。学不来其他人的长袖善舞,水平又是顶尖的,只能霸占着科室一把手的位置不动摇。

杨天启这些年暗搓搓地抢了不少工作权限,常科长知道了也当不知道,那些杂务他巴不得有人替他收拾。

以至于杨天启在科室里,越发的耀武扬威。

林赋归要不是能力受到了陆场长和常科长的双双肯定,杨天启的打压对他没用,不然日子也不会好过。

权利越大,野心就越大。杨天启做梦都想要转成正科。科室里的人见了他都会叫他一声‘杨科长’,就林赋归,不知有意没意,每次见他都要叫他‘杨副科长’。

林赋归报备完了以后,抱着垫子又去找邓显之定垫子。这次去了邓显之的办公室,正好张正义也在。

他把垫子拿过来,两个人一下围过来,仔细看了看。

张正义是后勤科长,与邓显之一起,场里大大小小的物件都经他俩的手。见林赋归来了以后,张正义还笑着跟邓显之说:“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我什么了?”林赋归纳闷。

邓显之对林赋归印象不错。觉得是位大有可为的年轻人。听到林赋归反问,跟林赋归说:“他跟我说你家的鸭舌是绝对美味。还告诉我,买了鸭舌以后放到炉子上烤热吃,简直入口即化,软糯鲜香啊。”

张正义也不藏着掖着,说道:“我看到你给我带的东西了,多少钱待会跟我回办公室拿去。免得被人告我受贿。哈哈。”

林赋归对这个挺敏感的,刚才没舍得把信封交给杨天佑。看他们俩语态说话对他都挺和善的,机智地掏出信封说:“不瞒两位领导,我这里也收到大团结了。”

“嘢,我们小林同志就是不同凡响啊。身为一个养殖科的科员,就能收到红包。哈哈哈。”他们都是当惯领导的人,对此见怪不怪。

邓显之说完,林赋归把信封打开给他们看了一眼里面没动的两张大团结,跟他们说:“我打算事情办完再把钱还给他们,这个信封还请领导帮我存着。”

邓显之这个位置哪里看不出来林赋归的意思,张正义也想到林赋归的上级是杨天佑。对这人的观感不是很好。林赋归既然跟杨天佑报备过,再把红包上缴,此举合情合理。反正都是要归还的,放在谁的手里都一样。

邓显之指了指身后的抽屉说:“你就扔到那里面。”

说完,他跟张正义说:“咱们先把垫子定下来吧。看小林的意思,那边编织起来需要点时间,也挺需要咱们场的订单。”

张正义还是秉着后勤科采购的态度,公事公办说:“不管怎么样,有需求再采购,不能当散财童子。把公家的钱不当钱。”

林赋归觉得这话说的很对,他有心帮陈威,做到这份上已经到位了。接下来就看陈威的命了。

林赋归不参加他们的讨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回到养殖科继续做工作,难得今天杨天佑没给他找麻烦,一整天下来过的挺消停。

就这样,由邓显之主张实验一周。

一周以后,邓显之把林赋归叫到办公室,跟说他说:“我找人化验了里面细菌含量,还有耐磨度,你带了的这三个垫子都合格。”

林赋归提起的心放了下去,跟邓显之说:“那厚度确定了吗?”

邓显之指着中间那款七厘米厚的垫子说:“比这个再厚一些,最好到十厘米。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林赋归之前问过刘自强这个问题,很干脆地说:“再厚都能做出来,只要提出要求就能保证完成任务。”

“你倒是会替他们说好话。”邓显之到底把心里话说出来:“陈家沟那地方之前我不了解,现在经过你的介绍,让我改变了不少观念。到底也是咱们的乡亲,既然咱们需要,他们要需要,就如你说的,做个双赢的局面出来。”

林赋归便坐下来跟他介绍养殖科的具体需求:“育肥型的仔猪目前有五千头,繁育型仔猪有一千五百头,基础母猪有两千头。”

“那就分做两个种类,一种抚育垫,一种养育垫。抚育垫的厚度要十厘米,面积就占咱们仔猪栏的一半,先定一千五张。养育垫厚度五厘米,定一千张。至于价格嘛,他们怎么说?”

林赋归心算了一下,反问邓显之说:“他们只告诉我小垫子一张一块钱,咱们定制的大垫子要多少价格还没跟我说。”

“那你抓紧时间跟他们谈,就明天把价格跟我说好。我直接让会计把定金打过去。”邓显之一锤定音地说。

知道这事确定下来,林赋归放宽心说:“那您给我一个底价,我去找他们协商。”

“这件事本来应该是咱们采购员去,不过一直都是你接头。咱场里的采购员也不敢往那边去,那我就把底价跟你说了,三千张垫子,能批下来的费用是一万元,这是底价。”

这年头也就养殖场能财大气粗的掏出这么一大笔钱来买垫子。

林赋归表示记住了,他笑着说:“今年雪下的厚,要是烧煤一个冬天下来也不止这个钱。”

邓显之说:“对,主要就是看中可以循环利用。他们不是说能保三年使用期限么,三年烧煤给猪崽保温,费用我算了,得要五万多元。要是效果可见,我还得找他们再订个几千张。”

“对我们科来说,存活率也提高了。”林赋归实打实地说:“上个月冻死了七十几头刚出生的猪崽,光是用稻草取暖效果太差,用棉褥太奢侈,会被人□□。用煤价格也高,里里外外我也觉得用芦苇垫子既经济又实惠。”

“你说的没错啊。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妥妥一个灯下黑,就在眼皮子下面的陈家沟里,非要花那么多冤枉钱买煤。”邓显之起身把暖壶提过来,跟林赋归加上热水说:“你这次替我办事,你也知道采购一直都是肥差。免不了会被人议论。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林赋归说:“您放心吧,绝对不会犯资本错误。”

“你有这话我就放心了。”邓显之跟林赋归两人说了点别的话,见林赋归要走,叫住林赋归说:“那个,小林啊。”

“领导,您有什么指示?”林赋归走到门口停住脚步。

“那个...上次老张说的鸭舌,你明天给我来点尝尝鲜。”邓显之刚说完让林赋归不要犯错误,转头找他走后门要鸭舌,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说:“我跟老张一样,一分不带差你的。”

林赋归笑着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