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女士短袖,想了想没在印象中看过。应该不是县城里姑娘的。
她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把东西拿走,叫了秦旺生到自己屋子里商量。
秦旺生见到秦守私藏的女人东西差点发了脑溢血,他自己掐着人中,往炕上一歪说:“孩子妈,快点给我喂点凉水,我要不行了。”
秦婶骂骂咧咧地跑到外屋地给他舀了一水舀凉水,秦旺生咕噜咕噜喝下半水舀,打了个寒颤才缓过来。
“我猜十有八九是村子里哪个骚货的东西。真是不要脸,居然还把鞋垫给我儿子。”秦婶恼怒的不行,把扫帚往炕上使劲敲。因为生气导致血压升高,她整张脸变得跟猴屁股一样红。
秦旺生觉得不是秦婶说的那样,他身为男人太知道男人的劣根性。指不定这些玩意是秦守怎么弄回来的。他拦住秦婶要在村口一个人一个人指认,出主意说:“咱们就把东西放到附近,要是跟咱儿子走的近的女人八成会往这边来,咱们就看谁把东西捡了就是谁的。”
秦婶不甘心她的儿子跟外面的女人搅合在一起,可事实就摆放在眼前。她就算反驳都无从反驳。
想了想,秦旺生的主意是再好不过。
“那咱们拿什么东西放着,你看这件内衣肯定是不行。这件短袖上面连个补丁都没有,放到外面就算不是自己的,肯定也会被人捡走。”秦婶想了想。
秦旺生一拍大腿说:“那就把鞋垫放到拐弯的破墙上面,这鞋垫一看就穿着有年头了,上面的绣的花样都快被磨掉了。没人愿意捡这个,万一被传了脚气怎么办。”
秦婶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夹起还散发着味道的鞋垫,跟秦旺生一拍即合。
他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简单地罩了一件衣服就往外面去。
早上出门拜年的人还不多,秦婶趁着路口没人,赶紧把鞋垫挂在树杈上。
他俩要在这里盯着人,拐角破墙挡不了多少风。秦婶的脸都要被北风吹白了。慢慢的有人经过这里,有的压根没看到树杈上的鞋垫,有的远远看到了就躲开,生怕是什么脏东西。
他俩等了又等,秦婶在寒风中冻的直跺脚。秦旺生听到有人过来,忙拉着秦婶躲在破墙后面,两个人蹲在那里露出一个眼睛,看到是跟他们没什么来往的李大娘提着篮子走了过来,篮子沉甸甸地,似乎装着要给别人家拜年的东西。她旁边的巧燕一早上就叽叽喳喳说这话。
李大娘走着走着,转个弯突然看到一双鞋垫。想起刚丢了一双鞋垫,难不成是自己的?正在想着,巧燕已经跑过去。她跑过去一看,把鞋垫拿到手里说:“姥姥,这是不是你的鞋垫,我看上面绣的花给你的一样。”
她不知道秦婶和秦旺生躲在破墙后面看着,听到这个话秦婶干呕了一声。
李大娘浑然不觉,骂道:“哪个小兔崽子偷了我的鞋垫!把鞋垫挂在这里故意臊我?他娘的,要是被我抓到一定要打断他的狗腿。呸,真不是个东西!”
要不是被人特意挂在这里,她还真当做被野猫偷走的了。现在看来,是哪个混蛋王八蛋跟她开的损玩笑。她站在拐弯处骂了一会儿,正好碰到要去市集做事的苏桃。
苏桃问巧燕:“你姥今天肝火怎么旺,是不是你哪里得罪她了?”
巧燕挽着苏桃的胳膊指着李大娘手上拿着的鞋垫,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跟苏桃讲了一遍。苏桃脸上也很精彩,她隐隐记得书中有过这么一段记载,只是大略的看过去并没有放在心里。
跟在她身后的林赋归脸色不显,晦暗地往秦家方向看了眼。他记性比苏桃好,印象当中书中记载的一个猥琐男就是在第一年过年的时候出现。对他的猥琐程度草草一笔带过,林赋归知道的是:‘秦家男子喜爱女士物品,常常偷盗用以慰藉。’后面的情节他记得一些,反正观感不好。
她跟巧燕她们告别,骑着自行车往市集里去。因为道路结冰不好载人,他俩今天一人骑了一辆。林赋归见苏桃在路上闷头骑车,像是心事重重。
林赋归把自行车猛踩一脚,赶上苏桃的自行车,两辆车并头在路上。他见苏桃的表情就知道苏桃应该也记得这一段小插曲。犹豫着应该怎么跟苏桃开口。
苏桃吹着冷风,脖子缩在厚厚的围巾里。口上戴着口罩,一言不发。给苏桃送到市集,林赋归正要走,苏桃拉着他的手问:“你觉得李大娘一家怎么样?”
林赋归细想了一下。李大娘泼辣但为人实在,属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苏家对她的好,她一直挂念着,过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苏家送礼。见到苏家人也愿意多聊上几句。嘴里还惦记着多年前对她们家的照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他跟庄燕接触不多,看起来胆小又怯懦,要不是上有李大娘,下有巧燕护着,早就会被有心的男人惦记上。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很艰难...
林赋归想到这里,看到苏桃的脸色,突然想起来书中提到庄燕在春天结了婚。当时作者还提到一句‘小燕子,穿花衣。’嫁给的不是别人,就是秦守。
秦守在婚后暴露本性,自己已婚还喜欢勾搭年轻少女,多次婚内出轨被庄燕发现,都被她忍耐下来。后来因为碰了县里某个当官家的女儿,最后被判了□□罪抓了起来。因为偷盗了不少女性物品,为了减轻罪名全都推卸到庄燕身上,以至于庄燕也被当做小偷抓了起来劳改了。还因为这个时代的因素,被大家押着游街了,当成老鼠打。
巧燕的情况更别说了。因为她姐,她没少得罪人。她姐出了事以后,李大娘活活被气死,家里的钱都被用了给庄燕疏通关系,没有钱给姥姥下葬,最后气性太大,一时间急疯了。后来疯疯癫癫,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后来还是苏家人替李大娘下葬。
林赋归看苏桃犹犹豫豫的态度,知道她心地善良,不会忍心明知道结果还让李大娘一家三口往火坑里跳。
他捏捏苏桃的手叫她回神儿,轻轻地说:“事在人为,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给她们一个好归处。”
苏桃倏地抬头,想要分辨林赋归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林赋归跟书中的原来的角色相差甚大。既然能有一个穿书进来的人,会不会也有第一个?
林赋归坦然地面对她的审视,伸手把她散开的围脖缠绕好。
苏桃的微微一动,凝视他的眼睛笑了一下。林赋归本就没打算隐瞒苏桃,只是结婚以来他们一直兢兢业业过自己的小日子,没有机会提起这个。既然苏桃想知道,他不打算掖起来。更何况要是苏桃知道他与她一样,说不定两人的关系更够更加亲密。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这个信息让苏桃猝不及防。就这么一个冬日的早晨,与平常相差无几的日子里。本是告别的话语,突然变成‘我知道你从哪里来的,我也跟你一样呢。’
眼前人突然变了味道,曾经一心的防备也变得无足轻重。
林赋归抿唇笑着点点头说:“一开始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以为我花言巧语哄骗你。现在咱们都坦诚相待过了,以后还有更多的路要走,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就这么明显?!”苏桃总算说了一句。跟林赋归想象的生气或是兴奋完全不同,这妮子出乎意料的一句话把林赋归逗笑了。
林赋归看了眼时间,他要到上班的时间。他把苏桃拢在怀里抱了抱,安抚地是说:“你表现的很棒,谁让你男人太聪明。”而且同样是穿书进来的,难免会多周遭的人多些观察。
苏桃闷闷地说:“那是不是我太笨了。”她盯着挎上自行车的林赋归,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林赋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跟她说:“晚上下班咱们聊聊,乖。”
“嗯。”苏桃目送林赋归离开市集,往摊位上走的时候,后知后觉地高兴起来。这种感觉像是空落落的心突然有了归处,类似于‘他乡遇故知’,并且这位‘故知’就是她的枕边人,多么大的缘分啊,简直就是老天注定。
苏桃的心情高昂,连干活都多了三分力气。
晚些到的杏儿见到苏桃唇角带着笑,帮着苏桃把卤肉的锅烧上水。忙里偷闲地吃了点早餐。她过年的几天回到家里待着,今天才到摊位上来。
苏桃没怪她来的晚,这么大的年纪玩心都还没收了,知道学习手艺已经很不错了。
苏桃把煮好的卤水倒在需要浸泡一个小时的鸭货上,忙活了一早上总算可以歇一口气。
杏儿一直哼着小曲,怪好听的。苏桃跟着学了两句,觉得真不错。
杏儿骄傲地说:“这是过年期间县剧院上的新戏。”她悄咪咪地跟苏桃说:“里面有文工团的人演出呢,我看了看演出表没有当初那个叫晓丹的女人了。”
苏桃纳闷,晓丹出现那时候还是夏天,杏儿还没到这边来,她是怎么知道这号人物的?
杏儿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说:“卖烧烤的那位大哥跟我学的,学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啊,听着我都要气死了。”
苏桃记得晓丹当时在文工团有个节目要当主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张团长给找人给顶下去了。
“那你看的这场演出主角叫什么?”苏桃好奇。
杏儿想了想,说:“叫做欧鹭。”
欧鹭?
苏桃印象当中似乎帮着劝过晓丹不要太造作,后来晓丹觉得她说话不中听没跟她玩了。在县剧院晓丹当着苏桃的面被张院长训斥那回,也是欧鹭对晓丹发难,让小豫站到了她那边。
原来是个深藏不漏的狠角色啊。
苏桃舒了一口气,知道晓丹当不成主角,也没在演出团队里出现,八成是被文工团淘汰了。她的所作所为,也是她自食其果。
苏桃跟杏儿说着话,一边继续卤菜。
因为她的卤菜味道好、品种多、价格公道,不少人慕名而来。还有的是单位买了过年吃的,自己觉得好也过来买些鸭货吃。
一来一去,摊位比过年之前还要忙活。
等到忙下来能歇一会儿,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孙凤霞送了饭,她跟杏儿草草吃完又开始做卤菜,忙的跟陀螺似得。
她的小摊位生意好,全家人都替她开心。孙凤霞和王灵芝相互过来帮了苏桃一阵,好歹把下午的高峰应对过去。
“大姐啊,我想咱是不是还得请个人啊?”外面天寒地冻,苏桃跟杏儿在摊位上忙的一头的汗。几个卤菜的炉子烤的她们棉袄都穿不住了。
苏桃想了想,说:“不急,等大家都上班了就没这么忙。”
嘴上虽然这样让杏儿安心,她实际上也想着要找合适的人过来帮忙。最好是知根知底,她做的是食品生意,要是遇到坏心肠的人往里面下点什么药可就完蛋了。
村子里接连发生下毒的事,让苏桃不得不慢下请人的脚步。宁愿自己多受点累,也不能在她的事业刚起步的时候掉链子。
熬到林赋归下班,他过来也帮着苏桃把第一天要用的鸭货清洗干净。苏桃跟他说:“我得去管理处一趟,东西越来越多,我得租个小仓库。以后就不在家里弄了带过来,每天就在仓库里收拾完直接卤好。这样摊位上也显的干净,只管卖货就行。”
林赋归绝对赞成苏桃的决定,跟苏桃一起到管理处找人登记。
管理处的人年后刚上班,懒懒散散的状态。苏桃带了一包鸭架送给他们,正好于大姐也在,开始这帮人还不好意思拿,林赋归跟苏桃两个人夫妻上阵,有心跟他们搞好关系,硬是让他们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