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岚没有再坚持,听命长苏的话往附近的汤口泡了一会儿,百般无赖,听闻命长苏起身离开的声音就立刻起身,心性不定地捏了一个净身术丢在身上就追了出去。
外面的雨早已经停落,琉璃苍兰灼艳盛开,走在不远处的人如画,听闻声音看来,等他追到自己身旁,才慢慢和他一
道往回走去。
“若是时空停留,一直像现在这般,倒也无憾。们怎样到了如今的地界,理智自是知晓他说的没有任何错处,可又担心命长苏只是一时兴起。今天过后,他再恪尽师礼也不无可能。
按着命长苏的那只手由按转为握,莫清岚紧紧抿唇,身体绷紧,心绪混杂间忽然感觉到衣服之下的手动作不大的回握了一下,他神色微动,抬眸看去。
命长苏道:“好。”
“师尊等你。”
等他,什么?
莫清岚看着命长苏的眼睛,难以清醒,只感觉如梦似幻,迷惘间又被人拥进怀中,意识消弭,陷入沉眠。
……
再睁开眼睛,命长苏已经不在寝殿。莫清岚心神不定地穿好衣物,恍惚间觉得昨天夜里的一切极不真实,也幸得现在他没有立刻面对命长苏,想了一会儿,想不通,干脆不想,发了一会儿呆就下了山,按部就班往临道峰走去。
凌葛九很久前就说过他想云游天下,所以莫清岚在半年前就开始携理九凌宗。
莫清岚到了静心楼,而准备上楼,转首见看到一道人影,他眉宇微挑转首看去。
那是个面色惨白的黄衣之人,一动不动站在藏书阁的树旁,看着骇人,怎么想都不大正常。
略带迟疑,莫清岚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黄衣人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更觉古怪,开口便问:“你是谁?”
黄衣人看着他,沉默许久,问道:“你和命长苏到底……”
“你识得我师尊?”
那人彻底沉默。他的视线幽然,好像知道了什么诡谲的事情,但又不得已暂先压下了起伏,沉沉地盯着莫清岚,“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
“我没有力量带你出去。”
莫清岚眼中划过疑色,皱眉道:“你是人是鬼?到底在说什么?”
黄衣人看着他疏离戒备的表情,被刺痛般移开视线。
“也罢。”
这句话落,他的身影就忽然消失。莫清岚面色变化,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眉心凝道。“鬼魂?”
修真一道,万物皆存,莫清岚没有从方才那黄衣人的身上察觉怨念,大抵判断出他实则无害,就只将此事当成插曲,上了静心楼。静心楼中如今空无一人,凌葛九向来喜欢睡懒觉,莫清岚早已习惯,就随意取了一册书看。
卷宗被他打开,映入眼帘是‘舍死镜’二个大字,莫清岚顿了顿,折回书皮看去,才发觉自己随手一拿拿到的是《祟鬼录》。
而在此时,凌葛九也推门走进。他看了眼莫清岚手上的书,笑着和他道:“怎么想起来看《祟鬼录》?这书你不是小时候就倒背如流了吗?”
莫清岚将卷宗合上,解释道:“随手拿的。”
凌葛九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小清岚,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辰,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或者特别喜欢的东西?师叔带你下山玩?”
他不提还好,一提,莫清岚莫名就想起了昨夜。
“不下山。”
“恩?难得生辰,一直在山上有什么玩的?以往你的生辰师叔都要包最好吃的酒楼,这一次不想吃了?”
莫清岚点头。看着凌葛九诧异愕然的表情,他神思微转,“这次生辰,师尊叫我过去。”
“过去做什么?”
莫清岚诌道,“许是教我些功法。”
“什么东西藏着掖着,非得生辰教?”凌葛九顿时生气,恼火道:“他故意抢人吧?就看不惯我带你出去玩?”
“天下从哪里找像他那么冷情的人,自己冷情薄寡还不够,非要带着你也一起?他到底会不会养孩子?!”
“……”
凌葛九的声音喋喋不休,莫清岚心不在焉,目光看向殉祟峰的山顶,喉咙微干,轻舒了口气。
他终究分不清命长苏是否是一时兴起。
在那之后,两天的时间莫清岚都未曾见过命长苏。
直到生辰的前一天,他凝眉看着左殿的大门,也干脆闭门不出,洪玄不解前来询问,莫清岚胸口憋着一口闷气,烦闷非常,又不知从何说起,并不答话。洪玄无法,只能退去,却在刚走几步后,他的声音就在外面响道:“尊者?”
莫清岚的神色顿时变化,就要看去,而在半路中止,生生克制将自己的脑袋拧了回来。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莫清岚纹丝不动,心中却天人交战:若他将那夜的事情当作从未发生,就不用在这里无端气恼。他爱慕自己的师尊,是为不该。心里暗藏的爱慕不让人发觉就算了,如今被赤\\裸裸戳破,坦诚相对,结果却磨人。
几日间乍喜乍悲,心绪也因之变得极不冷静,倒不如就此中止。
莫清岚的心中胡思乱想,胸口的气变得越来越闷,骤然扭头看去,对着走来的人道:“师尊不必过于介怀,你我本就是男子,那夜失控而——”
而最后的话却未说完,在屏风慢步之人脚步忽急。命长苏的手压上莫清岚肩,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按在了胸前,眼眸沉冷,声音像在抑制什么,沙哑至极,“胡说。”
身为男子,命长苏的身材高挑又宽厚,而莫清岚虽然个头甚于旁人,但毕竟年纪尚轻,多偏高瘦,两个人站在一起,命长苏足以将他的身影完全遮挡。
莫清岚一愣,移开视线,嘴唇紧绷,一言不发。
命长苏的胸口起伏。屋外的琉璃苍兰又开始萎靡,他指尖微动,敞开的窗门就倏地紧闭,结界升腾,屋中再无一丝光亮。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莫清岚顿了顿,不想率先开口,就自顾自去找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