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候就开始钻研,说明孟昔昭花了非常多的心思,而且非常热爱这东西;难点突然打通,代表有神灵保佑,对于全民信佛的月氏人来说,这就是变着法的表示他们有缘啊;连夜刻了一张完整的,说明这是第一份,也是独一份。
沮渠慧觉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已经感受到孟昔昭对他的重视了,他抚摸着这张折叠棋盘上的刻痕,发现上面是很多个格子,用四种颜色区分开,很多格子上都是空白,但有一部分格子上写着“文殊菩萨好运加持”几个字。
……啥意思?
孟昔昭看出他的茫然,对他微微一笑:“此棋名为大登科,和普通的围棋象棋不同,需要四个人同时下,在争锋当中决出状元、榜眼、探花三个名次,同时,还会有一人落榜,不过叔夜兄才华横溢,又深受佛祖保佑,是绝对不会落榜的。”
沮渠慧觉愣了一下。
然后眼睛就亮了。
这不是模仿科举嘛!
他在大齐待了这么多年,早就对所有学子都会参加的科举垂涎上了,然而大齐不允许外国人参加,他们月氏国内则是没有这种制度,主要是,他们也搞不起来,人太少,没必要弄这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筛选方式。
沮渠慧觉当场就要玩一把,孟昔昭陪着他,他又找了两个下属过来,四个人坐一起,十分严肃的玩起了科举版飞行棋。
……
这东西要是拿到各个学院,估计很快就会被人识破,这只是一种游戏,跟科举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靠运气决定输赢,人们就是喜欢玩,也不会玩的有多入迷。而在月氏驿馆就不一样了,这帮人沉迷中原文化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哪怕只是蹭下热度,也够他们过瘾的了。
每回沮渠慧觉走到文殊菩萨好运加持这个格子的时候,都会格外的兴奋,好像他真的得到了文殊菩萨的青睐,孟昔昭陪他玩了两把,第一把沮渠慧觉只是探花,第一把他当上了状元,当场拍桌子大叫一声好,
高兴的甚至想站起来跳个舞。使臣都能像我们月氏人一样博古通今,远的不说,就说匈奴,茹毛饮血,好不斯文!”
孟昔昭做出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我并未去过匈奴,只是听说,匈奴会买卖人口,将人当成牲口一样的贱卖,真是太可怕了。”
祖上阔过也不耽误匈奴崇尚奴隶制,这点确实饱受人们的诟病。
相比之下,月氏就文明多了,万事都模仿中原,已经脱离奴隶制很久,说起这个,沮渠慧觉就来劲了,跟孟昔昭说了好多匈奴的缺点。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你的敌人。
沮渠慧觉作为月氏的使臣,他当然会提防着孟昔昭,哪怕跟他称兄道弟,也不可能把自家的情报泄露出去,但说点对家的,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不管沮渠慧觉说什么,孟昔昭都会点头,在他说到义愤填膺的时候,还会跟着气愤,捧哏捧的不亦乐乎,等这顿饭吃完了,孟昔昭也得到了一大堆的匈奴情报。
比如老单于老眼昏花了,还不愿意退位,他那几个儿子都着急的要命。
再比如,左贤王和右贤王不合,两人支持的皇子都不一样,天天打架,笑死人了。
再再比如,今年万寿节,老单于估计要派一位重量级使臣过来,跟大齐商量和亲的事,上一位和亲公主已经死了四年,老单于一直没动作,但最近他往自己后宫里放了好多年轻美女,沮渠慧觉猜测,他这是不服老,所以很可能会干点缺德事。
说到这的时候,沮渠慧觉也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他打了个哈哈,说自己喝醉了,希望孟昔昭不要放在心里,孟昔昭笑了一下,转身为他要了一份醒酒汤,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
接下来有好几天,沮渠慧觉都没再邀请孟昔昭过去找他,孟昔昭也乐得轻松,最近“大登科”从长生街流传出来,一眨眼的工夫,就被聪明的人民群众改编成了各种版本,什么“小登科”、“游应天”、“官运亨通”全出来了,连孟昔昂都买了一份,拉着孟昔昭一起玩。
春闱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再过几天就要放榜,孟昔昂之前还会长吁短叹,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现实,已经可以平静的跟人讨论放榜的事情。
他说他不打算去看,往后科举就跟他再没有关系了,还去看金榜做什么,等状元打马游街的时候,他就去望江楼要上一壶好酒,远远的看上一眼,也算是全了自己这些年的憧憬之情。
孟昔昭表示大哥你真是太棒了,真正做到了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大哥你真是我的人生楷模!
然后又补充一句,但我还是要去看的。
孟昔昂:“……”
孟昔昭倒是没多少想法,他纯粹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放榜是什么模样,去凑个热闹。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春闱放榜当天,一大早上,他就被孟夫人叫醒了。
孟昔昭十分痛苦:“阿娘,我今天休沐,不用去鸿胪寺!”
孟
夫人挑眉:“我知道,所以我才选今天,让咱们全家一起去上香。孟昔昭看看周围,持不同意见:“谁家僧人穿常服的,你看,那边晒的衣服,全是普通衣衫。”
“那就是在这短暂修行的居士们所住的地方,同样打搅不得呀!”
孟昔昭:“我就进来看看而已,哪里就打搅到别人了,倒是你,声音这么大,很容易惊扰到打坐的某个人。”
金珠:“…………”
还成我的不是了?!
其实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排排的房屋,孟昔昭也想出去,问题是他不知道哪边才是去前殿的方向,就只好闷头往前走,如果说他刚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普通房,那这边,应该就是贵宾房了。
孟昔昭还伸着脖子想看看前边有没有总统套,这时,旁边的独门小院里走出一个人,端着木盆,正要往山涧里泼用过的水。
孟昔昭和这人都是短暂的一对视,然后就挪开了眼。
突然,他俩同时顿住。
大约半秒钟之后,他和这人一同吃惊的甩过头来。
孟昔昭/小厮:“怎么又是你?!”
被质问了,孟昔昭还没说什么,那个小厮先怒不可遏起来:“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一回两回全都被你碰上了,今日便是参政之子,也不能饶你!说,你跟踪我家殿下多久了?!”
孟昔昭:“……”
“你讲不讲道理,鸡鸣寺是你开的?人人都能来,我就来不得了?我还想问问你呢,怎么总是这么巧,你跟你家殿下,又跟踪我多久了?!”
小厮气的想打人,而这时,院内传出一个颇为沙哑的逗趣声音:“也不算太久,只是三月有余。”
小厮脸色僵了一瞬,孟昔昭懒得搭理他,迈步走进院子,恰好看见崔冶披着衣裳,从屋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