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佛堂

“真好看!”

“她今儿l穿的不是苏绣吧?好像是蜀锦!当真流光溢彩、如云霞一般。”

“挽月姐姐!”

“月儿l姐姐!”

挽月并未直接走进昭阳殿,而是同陈佳吟、马令宜她们站在门口红墙底下说话。暖阳和煦,照着姣好的面容,更显得从容静好。

她垂手而立,笑盈盈道:“怪了,今儿l大家都对我格外客气似的。”

陈佳吟微微低头一笑,没有言语。倒是令宜直率,“许是都知道昨儿l晚上梁公公送姐姐回宫了。”

塔娜同女使从西六宫走过来,远远地便瞧见挽月站在外头,正同其他几人说笑。还不时有人走过来同她和颜悦色搭话招呼。

女使忍不住说道:“格格,您瞧这些小人!怕是忘了昨儿l在您跟前是如何巴结卖乖的!”

塔娜冷眼看着,心中的火也渐渐冒了上来。她缓缓走到了挽月的跟前,挽月也看见了她。

“公主万福!”

“l?[”

马奶茶的香气溢满了整间屋子,苏麻喇姑给张罗着上了点心。

“这怎么也没待多久,便要回去了?”太皇太后同吉雅不舍又不解地道,“你们回去也就罢了,说好的要把塔娜留在哀家这里。哀家还没好好看上几天呢!可是孩子受了什么委屈了?”

吉雅忙谦逊低头道:“太皇太后说得哪里话?您与我们都是娘家亲人,怎会让孩子受委屈?孩子说了,御膳房的吃食虽精致,却分外想念家乡的马奶酒、牛羊肉。也舍不得离开额吉和阿布。这孩子从小野惯了,还是让她回到马背上去吧!”

太皇太后心下了然,不由笑道:“其实塔娜这个孩子呢,哀家也觉得不适合拘在宫里。这深宫的日子没那么好过,就连哀家呀,也时常在怀念小时候在科尔沁的蓝天白云下,骑马的恣意生活。哀家知道满达那几个兄弟总对他不服气,也弹压不住底下的贵族。你们放心,皇上在你们来的第一天就同哀家说了,封满达为亲王,指定你们的儿l子为世袭。哀家再让你们带一封信回去,给哀家那些呀,家里的老长辈们,都说上一说。让他们务必支持格朗满达,把科尔沁部落好好带下去。这样一来,他那几个弟兄也就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吉雅顿时心花怒放,起身行礼,“如此就多谢太皇太后体恤了!我与大汗必当世代效忠大清,效忠皇上和太皇太后。”

“别这么说,快坐下坐下,咱们都是亲戚不是?暂时做不成姻亲,那也是有血缘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哪!往后说不定,咱们这边的格格也会嫁去科尔沁呢!”

太皇太后同吉雅都笑了。

吉雅心中大石头落地,既达到了此次来联姻的目的,还不用把女儿l留在京城,自然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太皇太后也知道大事落停了,也该给吉雅她们全个面子。“听说,塔娜这两日在昭仁殿,和人起冲突了?”

吉雅忙道:“也怪这孩子从小被我们宠坏,脾气不大好。都是小姑娘家口舌之争,没什么的。”

“把哀家当外人了不是?”

吉雅客气地笑笑,知道太皇太后这是刻意要给塔娜挽回一下面子,便也不再推辞,“便是鳌拜打人家的千金瓜尔佳氏,太皇太后真的莫要追究,皆是小事。”

“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凑到太皇太后耳边,说了几句,太皇太后蹙眉,“竟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哀家?欺负哀家待在这慈宁宫里成日里侍弄花草,就如聋了瞎了一般吗?”

“是奴婢的错。奴婢也是怕您动气,那鳌拜……”

太皇太后果真动气,动了动手中的龙头杖,“把瓜尔佳氏叫来,罚她到万佛堂跪着思过。没有哀家允许,谁都不许替她求情!就算鳌拜来了,也不许!”

“是。”

吉雅心里清楚,这也就是做给他们看的,不过

()也算全了塔娜的颜面,倒也不奢求什么了。便也不多言语,同太皇太后笑笑。

“唉,这个鳌拜你是不知,他女儿l尚且如此,本人就更嚣张跋扈。有时候,连哀家和皇上……都要忍耐。哀家和皇上也需要科尔沁的支持。还是让孩子受了委屈,哀家就给孩子添万两黄金与牛马千匹,搁在她将来的嫁妆里吧!”说着又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串珠子,“这珠子呀,是哀家与太宗成婚的时候,他亲自与哀家戴上的,哀家就送给塔娜了。”

吉雅赶忙起身,“太皇太后!使不得呀!”

“拿着!拿着!”

万佛堂里佛音袅袅,檀香冉冉,金身的佛慈眉善目俯视着莲花座前跪着的少女。

宫人给烛火添完灯油后,便纷纷退出了佛堂,只留下她一个人。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雨,寒风透过窗棂的雕花间,吹得烛火直晃动。佛堂静谧,唯有风声和雨声仿佛是低低的梵音吟唱。

挽月微微合上眼睛,在心中虔诚地念着。

门口撑着伞的妇人悄悄看了看,不由有些心疼,轻轻地将门合了合,待走出了几步之后,方对宫人吩咐道:“都几月份了?还不赶紧把佛堂的门帘换成棉的!”

“奴婢这就去办!”

苏麻喇姑摇了摇头,径自回了慈宁宫。

“你去佛堂了?带来一身檀香味儿l。”太皇太后正戴着她那玳瑁的老花镜看着书册。

“嗯。”苏麻喇姑点点头,“外头下雨了,怪冷的。奴婢让宫人给万佛堂换个棉帘子,没眼力的东西,还要奴婢提醒才去做!”

太皇太后心知她生气的地方,不由笑了笑,“你呀,是替玄烨心疼那个丫头了吧?”

苏麻喇姑没有否认,反倒生起了太皇太后的气,“您要做给科尔沁的人看,意思一下就行了。何必动真格儿l的!那穿堂风多冷呀!”

太皇太后头也不抬地道:“人家俩人儿l,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呢,故意使之成为众矢之的;一个呢,明明知道,还愿意替他去激塔娜动怒。不论怎么说,塔娜也是哀家科尔沁的娘家人。他们倒好,合起伙儿l来算计,为的就是让满达他们主动提出离开。你说他们俩多可恶?罚她呀,不屈!”

“那……那坏主意也是皇上起的头儿l。小姑娘身子弱,若是跪坏了,皇上不该心疼了么?”

“谁的人,谁心疼!跟哀家没关系!你呀,少操心!坐下坐下,来陪哀家看看这个!”太皇太后冲苏麻喇姑招招手,“不要掺和年轻人的事儿l,一会儿l有人比你更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