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半年不耐烦的爬起来:“来人!来人!!一大清早儿,哪来的呱噪?在唱甚么!?”
仆者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支支吾吾的道:“这……这……”
“这甚么这?”喻半年烦躁的道:“还叫不叫人歇息?这些孩童在唱甚么?如此起劲儿。”
仆者犹豫的道:“回侯爷,只是……只是一些梁京的市井歌谣,如何能入得侯爷的耳朵呢?”
喻半年狐疑的道:“市井歌谣?我怎么听他们在唱甚么半年?不对劲!给孤如实说来!一个字儿都不能差!”
仆者战战兢兢的道:“那些孩童在唱……唱‘阮水南,一万年,阮水北,剩半年。浅水清,美人怀。浅水清,出、出……墙来’。”
嘭——!!!
喻半年直接将瓷枕扔下榻来,砸在地上,瞬间碎了个稀巴烂,狠狠拍着软榻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歌谣的第一句很好理解,阮水乃是北梁和南喻的分界线,阮水以南乃是南喻,喻半年在南喻叫做喻万年,来到北梁便变成了半年。
至于这第二句,喻半年的宠妾名唤“浅水”,歌谣的第二句唱的不正是喻半年给自己戴绿帽子之事儿?
这两件事儿都戳在喻半年的心窝子上,分明啪啪被人打脸,喻半年哪里能不着恼,哪里能不恼火。
“一定是太尉府的那个衙内!!一定是他!裴樨!!我要叫他不得好死!”
仆者连声道:“侯爷,侯爷慎言啊!整个梁京谁不知太尉宠爱养子,若是这话被太尉知晓,岂不是……”
喻半年咽不下这口气,却不敢找太尉府的岔子,干脆阴测测的道:“好好好,孤动不了裴雪荼,动不了那个小衙内,如今就连阮文辞那个穷酸书生,孤也动不得!孤便没辙了么?阮文辞那些从者还在孤的手里头,好,孤今日便拿他们扎筏子!”
喻半年一声令下:“去!把阮文辞的仆者全都给孤抓起来,吊在客馆的广场上,孤要一个一个,全部打死!!”
“是,是小人这就去办!”
喻裴樨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扇着折扇,吃着冰镇樱桃,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今儿个的日头雾霾霾的,适合睡个回笼觉。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郭恬急匆匆跑进来,慌里慌张,还贼头贼脑的往屋舍里看,道:“文辞先生在么?”
喻裴樨道:“不在,恬儿要找文辞先生?”
“不是!”郭恬焦急的道:“师父,大事不好了!喻半年因着歌谣的事情,雷霆震怒,要将那些曾经跟随过文辞先生的从者,全部活活打死!”
“竟有此事。”喻裴樨蹙眉。
郭恬跺脚道:“这个喻半年,肮脏的手段一套接一套的!怎么办呀师父,文辞先生素来最重情义,若是叫他知晓,那些从者是被他连累,文辞先生心里头该有多难过啊!”
“勿慌。”喻裴樨沉声道:“走,恬儿,带几个护院,与我去一趟鸿胪寺客馆。”
“是!”
喻半年刚刚叫人将曾经跟随过阮文辞的从者吊起来,全都吊在客馆的广场上,没成想喻裴樨便来了。
喻裴樨大步走进客馆,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从者,他眯起眼目,心中的火气噌噌的往上冒。
若是往日里的喻裴樨,必然为了国家大义,南喻社稷,不是忍让,便是三思,而如今,他不再是南喻的武帝,而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绮襦纨绔,根本无需忍让,根本无需三思。
“哎呦,”喻半年挑衅一般笑道:“看看这是谁来了?咱们的小衙内!怎么着,我教训自己个儿的下人,小衙内还要多管闲事儿不成?”
喻裴樨冷声道:“本衙内不喜管闲事儿,但今日之事,不算是闲事。”
“怎的不算闲事?”喻半年质问:“这些从者难不成是你小衙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