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卒而已,还想翻江倒海?世家就如洪水猛兽,你不知收敛,终会自损至粉尘,只是,为何平阳公主对他另眼看待?此事须禀报陛下,否则烟云七十二骑,可不是吃素的,若他们出了宫门,这天下兵马,有一半怕是会不战而降!”
流民营地,阵阵浓浓黑烟袅袅而起,在大营南侧,一处炭窑被泥土封死,只剩一处烟囱,喷出如龙吐息般的黑雾。
喧闹声取代了往日的死寂,几匹健马穿过营地,带回来新的消息。
“诸位,李若愚大人带领百人入山,凭借附子草之毒,已荡平狼患,只消等几日之后,山谷溪流截断,水坝建成,吾等就有了存身之地,再也不需受人白眼,如丧家之犬,过街之鼠,受人嫌隙了!”
“李若愚大人有令,三日之内,作奸犯科者,偷窃惹事者,一并逐出营地,不论罪行,杀无赦!”
健马穿梭在数万人居住的流民营地内,汉子有些嘶哑,却带着凌厉杀气的声音,并没有使得所有流民畏惧,反而有人显得兴奋异常,甚至热泪盈眶。
张毅驱马至大营侧,远远见到一对母子喜极而泣。
“姐姐,你用你的命,换了弟弟的命,昨夜我在梦里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现在又有了好消息,我们有家了,这里没有欺负你的突厥人,没有抢粮食的流寇,没有吃人的乱民,姐姐,我后悔了,我好想你啊!”
如喃喃低语,却稚嫩尖利的童声传来,一处依树而建,搭着烂草席的窝棚里,半大的男孩紧紧抱住一个布包,
纵使衣衫褴褛,却不曾用那布包的麻布庇体,张毅循声而来,望着男孩茫然而苦恼的脸颊,他想起了那日酒宴时,偏将蒋冲所说的话。
“某愿舍八尺之躯,为世人谋一餐一饭,终其一生,愿让天下再无饿死之人。”
蒋冲是武将,被燕公李艺明升暗降,派往敢死营,目睹无数悲欢离合,但饶是如此,却也没能让他忘记半分初衷,张毅也曾试想,老母亲将最后活下去的机会,给了自己的儿子,那是一碗混着糠的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