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来了的第三天,官府突然来了人要剿灭叛贼,陈佑就自动请缨说:“大哥你看,我来了还啥都没干呢,这回就让我立个功吧,要不,别个说闲话呢。”
李保说:“二弟你有没有把握?要是有把握你就出去,没把握咱就先躲一躲。”
陈佑说:“那些官兵就是些草包椽子,我一脚一个就收拾了。”
李保知道陈佑的能耐,就不再劝说,给了他二十人,让他出去了。
陈佑真就三拳两脚的把来剿叛的官兵都给收拾了,官兵跑了,兵器扔了一地,李保带人出来接应陈佑,顺便把兵器都捡了。有了兵器,李保才算真正站住脚了。
隔了些天,官府又派兵又剿另两家判贼去了,那两家都是些乌合之众,官兵一来,连阵势都没摆开就溃败逃走了,留下了判首及亲眷任官府捉回去斩首示众了,那四散溃逃的败贼就一股脑儿投奔了李保。
李保的势力就又变大了,数下来,小一千号人呢。人一多,事情就乱了,都是没有正经训练过的野民,整天为着三瓜两枣争个不休,闹的李保头上青筋乱跳。
陈佑说大哥这不行呐,咱是要干大事的,又不是当土匪,你领兵得立军规啊,谁犯了事或是不服管,得打板子呐,你不打板子就立不了威信。
可是立军规军纪这种事情,他们这些草莽是真不会干啊,那怎么办?就招人呗,招读书人。打打杀杀这种事儿咱会干,那管治后方的事儿还得交给人读书人干,人家会干。
县老爷昏溃,民□□朽,有那些心存野心的读书人就壮着胆儿来了。这世道都乱了,良禽还知道择木而栖呢,再没了晋身途径的读书人不得给自己找个晋身途径么,这就都去了李保那儿。
李保这算是彻底稳了,左有武力超群的陈佑,右有给他出谋划策的军师团,这文武相辅,没几年就成了一方大军阀。
可惜好景不长,这世道本就四起,偏生又遇着了一场大天灾,关中大旱半年,十村九空,十人九亡,死的死,逃的逃,官不振民不济,眼看着这几万人就要死绝,李保终于舍下心,放出消息,开仓振灾。
他也不想开仓,这大旱年头,粮食比金子都贵,可是没办法,再贵他也得拿出来给人分。他的兵源得有人补充啊,每次和朝廷大军打一次就得折损三成兵士,若是不能急时补充兵源,不过两年,他就得变成光杆。真成了光杆,就擎等着被人诛九族五马分尸吧。
这些灾民流民虽然都瘦巴巴骷髅样,可论凶狠,还是这些人凶狠,比上过战场的人还要凶狠。只要给他们吃饱饭,他们肯定会为你卖命。
收了灾民,硬是养了三个月,养出点儿人样儿后才把人送上了战场。战前,李保说,打败了朝廷派来的兵丁,他们就又能缴获一批粮草,要不然,今年冬天又得挨饿了。毕竟,库里的存粮都拿出来振灾了,秋粮又下不来,没了军粮,要怎么养活军队?
挨过饿的人,挨过第一次,决对再不想挨第二次,灾民被放到头军里,一上场就变成了饿狼,为了活命、为了抢粮、为了填饱肚子,这些人生生顶住了朝廷七万大军。
陈佑作为主帅,站在城楼上看着狼入羊群,一仗赢的轻轻松松。也就是在一场战役之中,陈佑发现了一个好苗子,“他”身体看着单薄,但是一入战场,就像猛虎下山,扛着一把生了锈的破刀,杀敌如割草,一个人杀出了一大片空地,直杀的敌军心惊胆寒,看到“他”就逃跑,一场役,斩敌三百多,立了首功。
陈佑看的又惊又惧,这样的人才,决对不能放跑,最好收进自己麾下,如果收不过来,他宁愿把他毁掉。
真见了人才发现,这野兽一般凶猛的人竟然是个丫头,还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傻丫头。进了灾民营三月,却是谁都没发现,也是,饿的一样的骷髅,剃的一样的三寸头,吃饭一样抢着吃,睡觉浑不脱衣裳,就连如厕都没人发现不一样,一群大老爷们儿群中混进了一个小雌儿竟是谁都没发现。
陈佑当时也没乱想,一个骨瘦如柴的傻丫头而已,他还看不上,但是看不上不代表他不能用,这可是一把上好的利器呢,用好了决对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然后他就把那个叫李大丫的丫头留在了身边使唤。
隔年,吃的饱穿的暖的李大丫终于养出了些女孩儿的模样,竟然很秀丽,比李保身边那几个妾室还好看呢。
那年冬天,几方势力联合包抄李保,陈佑与人交战时受了伤,感了寒毒,病的起不了身。李大丫终于戎装上阵,用一把大刀斩杀了敌方七员大将,一路冲锋陷阵的闯出了包围圈,身上背着李老娘一口气跑出二百多里。
把李老娘藏好后,她又单枪匹马回去,杀出一条血路,把陈佑背在肩上,护着李保一众突围出去。
可惜李保伤亡惨重,十万军丁剩了不足一万,好不容易建起的势力也被其他几方瓜分殆尽。
李保如何,李大丫不管,她只知道救了老太太她就能吃饱,救了主公她就能顿顿吃饱,人救回来了,她能吃饱就行了。
李老娘也是个精明人,她可看上了李大丫的能耐,要不是为着同姓不婚,她还真想让儿子收了她当填房(李保的媳妇儿在这场突围中没了)。当不成儿媳就当闺女呗,就说:“这救命之恩大过天,她一个人救了咱一大家子呢,这恩不报不行。这样,儿啊,你就把她认成妹子吧,日后封她个公主当当。”
这老太太也是自信,老巢都给人端了,人也没了九成,还是觉得自家儿能当皇帝。
李保当时挺灰心的,刀里火里拼了好几年才弄出来一块地盘,一夕间就全没了,跑出来的人又全是陈佑的人手,闹腾了几年,他是白忙活了。
李保说:“娘啊,你看儿如今,啥都没了,那些人,全是二弟的手下,论情份,他们见了我抱拳尊一声大爷,称二弟却是一句主公呢。娘啊,您老可看明白了?我二弟那才不算一般人呐,咱这几年尽给他忙活了。这李大丫,娘就当她亲女儿一般,我也拿她当亲妹子待,二弟还没正经成婚呢,咱得谋个以后呐。我妹子当不了公主娘娘,她能当皇妃娘娘呐。”
李保心机灵,当退之时半分不留恋,退了,这兄弟情份就全了,不管陈佑能不能坐上那个金銮殿,起码他能成一方豪杰,有他相护,自家这三邻六居七大姑八大姨家都能有好日子过。不退,眼看自己成孤家寡人了,再不识趣,陈佑的部下们都饶不了他,再来一场战事,他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
李保就在大军之前说,自己能力有限,文不能题词,武不能上马,这主公之位他坐的着实有愧,身上又生了病,这主公之位就传给他二弟陈佑吧。陈佑生有帝王之相,一定能带大家奔出个前程。
陈佑跪着推了几番,终是推辞不过,不得已接了那个位子。
李保见势正好,趁热打铁说:“二弟呐,你看,古人云先成家后立业,你都二十大几的人了,也该成个家了。你有没有看中的人,叫咱娘辛苦辛苦给你相看相看,看中了,咱就给你办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