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有一节体育课,两个人有足够的时间沟通交流感情。
……
最后一节课还没下课,沈莺就在教室窗外看到了老郭。
考虑到顾执宿舍里还有东西要般,她特地叮嘱过老郭今天在教室门口等。
等下课铃一响,顾执便看向了徐照白等人,那几个室友发觉他在看自己后,什么都没收拾,跑的飞快,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一样。
没过两分钟,教室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老郭这才走到了刚收拾完书包的沈莺面前,朝她伸出了手,“小姐,书包我拿着吧。”
沈莺点点头,把书包递给了老郭。
老郭又朝后排坐着的少年看了一眼,“就是那孩子?”
“嗯。”
老郭感叹:“长得倒是标志。”
沈莺:……
她没想到老郭见到顾执后,关注的重点会是这个,可见不管男女老少,都有一颗爱美赏美之心。
沈莺领着老郭走到了少年面前,向他介绍道:“这是老郭,今天会带着我们去看房子。”
顾执看了老郭一眼,就垂下了眼,像是见到生人产生了拘谨,“郭叔好。”
老郭看着眼前这少年青涩礼貌的样子,心下就生了几分好感,“我是沈莺小姐的司机,你跟小姐一样,叫我老郭就行了,这声郭叔我可不敢当。”
“您是我的长辈,我叫您郭叔是应该的,今天麻烦您了。”少年真心实意道。
老郭被这两句话哄得服服帖帖,哈哈大笑起来。
沈家人待他不错,平日里也会跟他说辛苦了,多谢之类的话,但这不过富人刻在骨子里的礼貌所致,总带着一点高高在上与理所当然,并没有那么真心实意。
好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真心实意的感谢他,郭叔很高兴,“我们先去你的宿舍?”
“嗯,我领你们过去。”
郭叔很自然地推着顾执的轮椅,朝教室门口走去。
她本有些担心老郭不放心她交的这个朋友,会出于对沈家,对沈知的忠诚偷偷告状。
看着他们相处融洽,沈莺那颗心稍稍放下了些。
……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顾执领着沈莺他们到了他所住的宿舍。
很凑巧,顾执的室友都在宿舍里。
看到沈莺来了男寝,躺在床上的郭勇敢腾地坐起了身,问:“沈莺同学,这是男生宿舍,你来这里做什么?”
“给顾执同学换个地方住。”沈莺冷淡道,她对这些在宿舍欺负弱小的同学没有一点好感。
“哦哦。”郭勇敢愣愣地道。
汪文看着郭勇敢这模样,暗中摇了摇头,他开口道:“太好了,这个瘸子终于要搬走了。天天看着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我都嫌晦气。”
徐照白配合道:“瘸子,搬出去是不是很高兴啊。”
顾执低着头,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左手隐忍地抓着扶手。
整个人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徐照白犹不罢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哑巴了?”
沈莺看不下去了,“欺负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同学?你们还是男人吗?”
“我们当然是男人?你不信的话,哥哥可以给你看……”郭勇敢看那两个室友毫无顾忌地在损人,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太礼貌了,顾执交代过他们要当着沈莺的面狠狠欺负他,这工作自己一定要做好,他连忙跟上了步伐,并对着沈莺开起了黄腔,话说到了一半,他就感受到了一股阴毒的视线从少年那边传来,连带着室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度,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似乎说的过火了,他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身份证。”
徐照白:……
汪文:……
郭勇敢事实上有些懵,他不明白他的两个室友怎么说顾执都没有事,怎么换到自己,不过就是跟沈莺开了个玩笑,就惹顾执不高兴了。
沈莺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又清楚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与他们争论的,干脆闭上了嘴巴。
倒是老郭,看不下去了,声如洪钟,“你们再说一句试试看。”
徐照白阴阳怪气地道:“你是沈家的仆人吧,我们可不敢说了,我们就是屁民一个。要是沈家想对我们做什么,我们只有求饶的份呢。”
汪文一唱一和着,“这个呢,不叫懦弱,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郭被这两个伶牙俐齿的半大小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善解人意又弱小无助的顾执在这时开口了,“郭叔,不要为了我的事生气,不值得。”
老郭看着少年无比懂事的模样,更加心疼了。
顾执这么乖,这些小子竟然还要欺负他,实在是太恶毒了。
沈莺看了那张下铺堆满杂货的床的上铺一眼,上面铺着的被子扁塌塌的,她走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她摸了摸,被子处于半湿状态,这就是顾执的床铺了,又看到靠近他床铺的那张桌上,刻着滚出去,私生子,不要脸这类字样,上面摆的书也是破破旧旧的。
顾执是个喜欢读书的人,沈莺不认为顾执自己会把他的书折腾成这个模样。
她随手抽出一本书,翻开看了一眼,里面触目惊心,用红色的笔写着死,去死,上吊等字样。
沈莺从进屋以来压抑着的怒火,在这时彻底压不住了。
是她领着这个少年,进了这个地狱般的世界。
如果没有她亲自带着少年进了顾家,少年这时已经回到了家乡,过上比现在好上不少的日子。
浓烈的愧疚和怒火包围着她,沈莺此时此刻,无比想为少年做些什么,将这些像石头一样压在自己心头的东西,一一释放出来。
沈莺看到了下铺杂物里的脸盆,她一言不发,拿着那个脸盆去了洗手间。
“小姐,你要做什么?我帮你。”老郭注意到了沈莺的动作后,跟了上去。
沈莺冷淡拒绝,“不用了,这件事我自己来。”
郭勇敢看见沈莺一个人进了洗手间,没过几秒,就有水声响了起来,他不明白,问他两个室友,“沈莺拿着一个脸盆进去干什么?难道被我们几句话说的想不开了,想淹死在那个脸盆里。”
他说完这个猜测,哈哈大笑起来,道:“沈莺应该没有那么傻吧。”
汪文不忍直视这个室友,沈莺傻不傻他不知道,反正郭勇敢是挺傻的。
有脑子的人看到沈莺这副模样,再想想他们“曾经”对顾执做过的那些事,都能猜到沈莺要做什么吧。
汪文解答道:“她大概是想把这盆水泼到你的床上。”
郭勇敢站了起来,“这可不行,我就这么一床被子,她要泼就泼你们,别泼我。”
徐照白:“……这事儿我们可以阻止的嘛,我们又不是那个瘸子,一无是处。”
“没错,我们不欺负沈莺,沈莺也别想来找我们麻烦。”汪文应和道。
话正说着,沈莺就端了一盆满满的水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她端着这么一盆水有些吃力,一边走,水一边撒到了地上。
老郭看了,连忙走到了沈莺面前,“小姐,还是我来吧。”
沈莺拒绝了,“不,我自己来。”
郭勇敢跳下了床,警告道:“沈莺,你别乱来。”
沈莺轻轻一笑,慢声细语道:“我乱来又怎么样?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吗?沈家要你们做什么,你们只有求饶的份。”
她那双眼睛,没了往日的柔情,淡漠无情,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沉静淡然。
这是第一次,他们感受到了沈莺看着再怎么柔弱,也是有脾气的。
世家的傲气和矜贵刻在了骨子里,平时或许温和有礼,让人觉得十分好相处。
一旦有人冒犯到他们,他们便不会再跟别人讲什么道理,怎么痛快怎么来。
当沈莺看过去的那一刻,他们默契地沉默了,并不想试探沈莺的底线在哪里。
唯有顾执,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燃烧着一小簇火焰,灼热,明亮又疯狂,那双眼睛又极黑,那火就像是在深渊里被点燃。
沈莺走了过去,将那盆满满当当的水,十分干脆的泼到了郭勇敢的被子上,还剩下一点,她尽数给了郭勇敢,郭勇敢只敢跳着躲开大半,其他的事,他也不敢再多做。
沈莺眼睛也不眨一下,冷淡道:“这是你们欠顾执的。”便转身又进了洗手间。
来回几趟,把顾执室友的床铺都泼的的,明显不能睡人了才罢休。
最后出来时,沈莺只端了一点点水,她放到了顾执的手上,半蹲着身子,温温柔柔道:“顾执,现在该你了。”
顾执看着那盆水,排斥地摇了摇头,“我不敢。”
汪文和徐照白看着顾执像小白花一样,我见犹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们相信顾执连杀人都敢做,泼别人水对顾执来说就是毛毛雨。
不过看到顾执那模样,看起来还真挺可怜的,想保护。
卧槽,他们在想什么?徐照白等人身上起的鸡皮疙瘩更多了。
“有我在,他们不会欺负你的。你自己也必须强大起来,战胜你心中的恐惧是第一步。”沈莺早料到了顾执会有这种反应,毕竟顾执是个善良的人,他不会一朝得势而狠狠的把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踩在脚下。
可顾执,现在必须变得强大起来,由心及身,都要强大起来,这样他以后离开了她,就不会再受到别人的欺负。
就从让他认清他以为强大,不可战胜的人,也不过如此开始吧。
“你总有不在的一天。”顾执声音闷闷的。
沈莺抓住了他的手,试图把身上的力量传递给顾执,“我不是答应过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吗?你都忘记了?”直到他不需要她的那一天。
原来她都记得,她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顾执有些羞愧,低着头不敢面对沈莺,“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哄我的。”
她的手那么小一只,可是好温暖。
他慢慢地回握住了她的手,像是要把这种温暖刻在骨子里,肌肤与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
这种真实的,亲密的,有温度的接触,令顾执浑身的血液都在兴奋。
好温暖啊,好想贴近她,然后一口一口的把她吃下去。
这种温暖,就会一直留在他身上了,永远不会再消失。
光是想想,他整个人就开始颤抖。
那双狭长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宛如生长在地狱里的凶兽,看到了它心心念念的食物,它必须占有,拆吃入腹,才能缓解从肉.体乃至灵魂引发的饥饿。
沈莺发觉顾执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以为是被吓到了,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逼他逼得太紧了。
她忙叫起了他的名字,“顾执,顾执,你不想做,就不做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沈莺的呼唤,把顾执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幸好,幸好他早有预感,他的阿莺很有可能会说出十分令他满意的答案,而卑劣如他,总会冒出来那些黑暗的想法,引着他失控,便早早低下了头。
阿莺到现在,也什么都没发现。
顾执眼睛里的红血丝渐渐消退,他抬起头,一字一顿缓慢道:“只要是阿莺想让我做的,我都会满足你的。”
这句话像是说给沈莺听的,又像是说给顾执自己听的,他似乎是要把这句话刻进灵魂深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也是在凌晨更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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