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声不响,花花肠子没有脾气的柳伯言却一反常态的怒了,回身指着那长随的鼻子用胡语大骂道:“是我去面见大汗,还是你去面见大汗,眼下衣不得体,大汗一旦怪罪下来,谁承担得起?”
那长随倒是没想到柳伯言会发怒,阖了阖眼睛,因想着这齐国汉奸颠倒黑白嘴上功夫尤是了得,现下拿到草图又着实立了功,忖度了一回,最后微微躬身像柳伯言道:“那大人暂且等一等,属下这就回府去取来。”
一就是撕破了脸皮,此时柳伯言也没什么好脸色,摆手道:“去吧。”
只等那长随带着两个胡人才走,这芮禹岑就打西角门出来了。
芮禹岑离老远就看见了柳伯言,一顶轿子停在了门口,身边簇拥着十来个佩刀的高大胡人。
“巧啊,芮兄,今儿又碰上了!”两人还有百步远的距离,柳伯言就作揖高声笑着同芮禹岑打招呼。
芮禹岑便不自觉的捏紧了怀中抱着的几册医典,内心道了一句倒霉。
只等给收门的胡兵交了牌子,芮禹岑回柳伯言的话道:“柳大人进宫?”
柳伯言点了点头,痞笑着说:“瞎忙呗!”眼睛往下一扫,看着了芮禹岑怀中抱着的书,“又拿书回去读,昨天的都读完了?芮兄看的可够快的!”
芮禹岑陪着一笑,但见着柳伯言没有下话了,他便朝其行了个礼,打算蒙混过关。
“站着!”柳伯言却是一板脸,“芮兄看的都是什么书啊?”
芮禹岑不撞南墙不回头:“还是胡语的著述。”
“是么?那可正好了,我也想学学呢!”柳伯言说着,便抬起胳膊指着旁侧给守门胡兵遮风避雨的岗亭,“这大日头底下的,阳光怪足的,觑觑个眼睛难受,走,咱们进里面瞅瞅去。”
一时将里头的两个胡兵撵了出去,柳伯言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桌案旁,摆手示意后面挪挪蹭蹭跟进来的芮禹岑关门。
芮禹岑镇定的将门关了上,硬着头皮没等走到柳伯言近前,就猝不及防的被柳伯言一欠身夺下了那几册医典。
“医略图要,”柳伯言低头漫不经心的随便翻了几页,抬起脑袋看向芮禹岑笑着,转而用常州话说:“芮兄也研究这些个,昨儿到楚儿那里,倒见着她桌子上放着几本,也是这鹅黄锦缎布包着的,这么回事啊?”
“是不是一套啊?你从宫里倒腾出来的?啊,芮兄?”见芮禹岑白了一张脸,柳伯言便是从怀中掏出了那二十几张草图,以及事先就备在袖子里的炭笔和木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