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熙心里正在犹犹豫豫,那边皇帝愤然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庞太尉入朝为官多年,朕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谨慎可用之才,这才派他去与鞑靼作战收复城池。可他呢?如今朕左等右等,不仅没等来他大战得胜的消息,反而等来了他粮草被烧让朕派人支援的消息!”
皇帝怒气冲冲地完了这段话似是有些口渴,端起放在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
随后接着道:“亏朕当时那样相信他,把朕的十万大军都交到了他手中!这仗还没开始打呢粮草就没了,若是到时真的和鞑靼作战,让朕拿什么相信他能够大胜而归?”
一旁的李熙低着头未敢言语,只是始终盯着地上被摔碎的砚台以及他脚边的那支笔,他在皇帝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晓什么时候该,什么时候不该。
现在皇帝正在气头上,如今是劝不得也附和不得,莫不如直接干脆当个哑巴来得实在。
可惜李熙的这番心思似乎早已被看透一般,皇帝忽然扫了眼他,随即问道:“李熙,你来,庞太尉朝朕讨要的粮草,朕是该给,还是不该给?”
李熙闻言心中顿时极为慌乱,额头也已经隐隐渗出了汗,他不清楚皇上的这番问话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只知道,若是回答得不合皇上心意了,那他这责罚必然是逃不过去的。
李熙跪在地上,心中快速一转,在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后才心翼翼地开口,“回皇上的话,奴才不过是一个太监总管,这朝堂之上的事,奴才不应管,更不敢管。”
皇帝听闻此言扫了眼此时低眉顺眼的李熙,心中的火气似是有所缓和。
没想到在如今这个状况下李熙也能保持自己的本分,谨记不能随意论政这点,倒也实属难得。
这样想着,皇帝的那股火气如今也去了十之五六,虽然难免还对庞太尉这次的失利而感到失望和愤然,但相比于刚才,此时脑中早已清明了不少。
庞太尉乃是朝中重臣,此次被他派去讨伐鞑靼虽被先发制人,但这并不表明在之后的战事上庞太尉也会失利。
更何况鞑靼本就诡计多端,庞太尉久处朝堂之上难免有些对此分心乏力,所以粮草被烧也并非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如今庞太尉既已派人前来寻求支援,若是他当场否决,朝中的那些大臣们不光会反对,极有可能会使他在群臣眼中失去威信,而且也会打击到那些士兵们的心。
毕竟若是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得知己方粮草不足,那么在作战之时哪怕不会心生怨怼,也会因为瞻前顾后心中忧虑而无法专心对敌。
如此细细想来,此次若是能够宽恕庞太尉之失并加以宽慰与鼓励,不光那些准备作战的将士们会士气大振,在群臣眼中他也会落得一个大度的名义。
皇帝在细细思索一番之后,自然得出了利弊,当即就看向了那个一直守在一旁的士兵,“一会朕会给庞太尉回一封信,此事朕已经应允。你回去告诉庞太尉,朕对他,仍旧寄予厚望。”
听闻此言,士兵的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当下跪在地上,“谢皇上恩典。”
实际上在来的路途中,如他心中全然无一丝忐忑,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军营中无论是谁都能看出,皇上对他们的主帅寄予了很大的希望,他们也本以为鞑靼不过都是一群有勇无谋的莽夫罢了,却不想这一开始便被他们算计了。
粮草乃是一军的重中之重,若是根本也不为过。
粮草被烧毁,轻则动摇军心,致使人心涣散,重则直接毁掉了整个军队,从而使鞑靼不费一兵一卒轻松不战而胜。
烧毁粮草这个计策实在是太过毒辣,他们虽有心防范却仍被鞑靼得逞,而他此次回京面圣禀报这件事,心中早已做好了要被痛骂一番乃至被砍头的准备。
却不想皇帝虽的确极为震怒,但最终不仅没有实质性的怪罪,反而还应允了粮草的支援,并且还对他们仍旧抱有希望。
这份信任,他不可谓不感动,如此倒也不枉费他回来的路程快马加鞭,足足跑死了三匹马,只为了尽快面圣把手中的信件亲手交到皇上手中。
而士兵的这番心思自然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身处高座的他在看到那个士兵眼中的感动之色时,就已经明白他的这番话语算是彻底笼络了军心。
皇帝大笔一挥,把回复庞太尉的信与审批粮草的批文写完盖了印,最后交到了士兵的手中。
士兵颤抖着双手接过,他知道,如今放在他手上的这两样东西的重要性。在军营中,粮草的地位便等同于性命,若是没了粮草,那么他们自然也没有可能再发挥任何的作用。
“谢皇上隆恩,兵士定会不负皇上重托,会完完整整地把话带给主帅。”
皇帝点了点头后,那个士兵便把两样东西放在怀中保护着,随即退出了御书房。
而此时此刻,如意阁中,文慧一如既往地来找了紫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