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蒙蒙亮,窑火还在烧着,铁器捶打的声音层层叠叠,几乎震耳欲聋。
但无论老匠师如何捶打,如何改变矿石的用料,也没办法造出,和案台上镐子一样锋利的铁器。
匠人们看过以后,甚至认为这把镐子,可称神器。
自从这把稿子到坪山窑,且知道拿来的人是中书令谢璿大人,四个月过去,整个窑坊是呕心沥血一日也没停息过,可……
老林头颤巍巍拜倒在地。
他面对国君不是畏惧害怕,而是惭愧,无以自容,“陛下,小臣愧对皇恩。”
自一年前起,士农工商,工已不再低农一等,陛下下了诏令,工者但有功劳,可授官爵,天下为之震动,工曹匠人们奔走相告,欢呼庆贺,无不感恩。
可他号称天下第一冶铁师,却造不出一把已经存在的镐子。
老林头再次拜倒,“小臣斗胆,还请陛下告知小臣,这一柄镐子是从何而来,何人所造,老臣请拜其为师,做牛做马,尊其为父,只要他愿意将锻造术教给小臣,陛下……”
“起来去休息罢。”
君臣三人连夜骑马而来,一整日都在建营里,一夜未眠。
贺麒麟接过马鞭,上了马,驱马奔行,直到平治城下,方才勒马驻足,回身瞧着远山上云海翻腾,金乌初绽,缓缓吐出心中郁积的浊气。
中书令谢璿,金麟卫统领林凤随后跟上。
知陛下心情不虞,谢璿劝诫,“陛下勿要忧心,龙体要紧。”
贺麒麟勒马缓行,笑了笑,“为将为帝十余载,有死地之境,也曾强敌环伺,但燕草,不瞒你说,朕从未有一日,似这一年这般忧虑过,自从知晓‘门’的存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