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瑞想起来中午时,那一瞥的镜头里的她的消瘦,他几乎忍不住咬手指。
他道:“无论是哪方势力的命令,就算是民众的施压,也不要这样对她……把调查结果放出来,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要再关着她了……”
斐瑞的眼睛有些发热,他又道:“我给她带了很多东西,就算我不能进去,起码……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可以吗?你们可以检查,没有问题的……”
季时川听着斐瑞的话音,也有些无奈,认真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上刑的,起码现在不会。”
“上刑?!”斐瑞的话音高亢了起来,他的蓝眼睛睁大了几分,神情骤然冷了下去,“你们胆敢这么做,卡尔璐不会放过你们,你要知道,联邦中心多少组织的人在卡尔璐有合作的酒店企业住所。”
他说完后,又像是冷静了下来似的,道:“这是威胁吗?季时川,你到底想要什么?”
斐瑞道:“她不喜欢alpha,无论是感情与婚约,那都不是可以强求的。”
季时川:“……”
季时川道:“斐瑞,你为什么一碰到她的事就没有理智。在我印象里,你是个……想当聪明的omega,我觉得你应该离陈之微远点。她把你变成了神经病。”
“无论你说什么,如果你们的人不能把我带来的东西给陈之微送过去,我今天不会离开这里的。”斐瑞的话音平静下来,“还有,你没有资格管我和她的事,事实上,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我希望你们做出公正的调查与裁判。”
季时川:“……我真服了。”
他挂了终端电话,望向了我。
我躺在我的小床上,背过了身,用被子盖住了头。
季时川道:“你不想说点什么?”
我道:“什么?”
“你猜我们今天接了多少电话?”季时川道:“李默、许琉灰、斐瑞、江森、连迦示那个闷得要死的人都问我你有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哦对了,多亏了你,摩甘比的人也过来打探消息了,听说授意我同事对你做点什么。”
我从床上坐起身,走向季时川,然后我握住了拘留室的铁栏杆。
我用力摇晃起来,大喊道:“你让摩甘比的人弄死我!明天就辩论会了!让他有本事就别让我见明天的太阳!真他妈别让我找到机会,不然我会把这些人全部咬死!”
我用力摇晃了许久,铁栏杆一动不动。
季时川道:“别晃了,加固了,晃不动的。”
我:“……”
我颓然放弃。
季时川道:“接下来还有三轮审核,调查报告会于明天下午出来,明天晚上就是竞选辩论赛了。我知道你觉得只要竞选辩论赛上能掀起风浪,一切都不会是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能参加竞选辩论怎么办?”
我顿了下,道:“事已至此,不可以想不能怎么办,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赢不赢不重要了。。”
我又道:“再说了,大不了输了就站队,当许琉灰的乖孩子还是斐瑞的好未婚妻,或者是李默的好情人,我退路多得是!无妨!”
季时川:“……”
季时川想了想,道:“很好,懂得站队也是一种进步,有我刚入职就挨揍时的风范了,只是最终,你和我好像要走不一样的路。毕竟……财团也好,家族也好。”
他笑了下,少有的显得有些安静缄默,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忧伤。
季时川又道:“那能不能告诉我,你要选择怎么破局呢?”
我将手伸出栏杆,拍了下他的脸,“别试探我到底要怎么站队了。”
季时川便睁圆了眼镜,但很快的,他便弯了弯。
他道:“你聪明那么多,按理说不该是个文盲啊。”
我道:“我也没有很文盲,我起码还知道接受人心暴晒这个句子。”
季时川道:“是曝晒。”
我用力拍了下他的脸,“闭嘴。”
季时川却握住了我的手,盯着我,灰白色的头发垂在额前。我这才发现,他的发根处黑了一大片,发色一时间多了几分渐变晕染的感觉。
他手上的温度从我的手背上一路传递过来,夹杂着互相排斥的红酒信息素,我一时间有了几分想要呕吐的欲望。酒的味道引燃了微醺的感觉,以相接的一小块肌肤起,牵连起黏腻的疙瘩,我身上冒了些虚无的汗水。
季时川却只是用脸紧紧贴着我的手背。
我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好、好恶心,松开。”
“就只是恶心吗?”季时川却咧开了嘴,笑了起来,他往前倾身,直接跪在了这牢笼之外。他凑近了些,眼中很有几分认真,“那看来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我一时间忘了咽口水,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着一边将手往回拔。
季时川却轻松化解了我的力道,反而将我往前拽了几分,一瞬间,我的脸贴在了拘留室的铁栏杆上,冰冷的酥麻感袭来。
我:“……”
季时川将脸凑过来,我瞪着眼,惊恐地看着他的动作,连连告饶,“大哥!大哥!别、别!很恶心!离我远——啊啊啊啊——”
在我凌厉的尖叫声后,季时川将脸贴了过来,我脑子一片空白,情绪终于崩溃。
季时川并没有维系这个动作很久,几分钟后,他就挪开了脸。
他看着我如此崩溃的表情,笑声更爽朗了,“该做的都做过了,怎么这种事就忍不了了?”
我用肩膀用力擦脸,气若游丝,“因为我是那种可以做但不能接吻的纯情又滥情类角色。”
“陈之微,我一直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季时川道。
我仍然在擦脸,“哥,不要在这里演什么白月光什么替身的戏码了,我明天就要面临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命运的齿轮猛猛转了,你让我安静会儿行吗?”
“你先听我说完。”季时川微微地叹了口气,他又道:“你要知道,在我们注定要走向两条路前,这场对话说不定会在很多年后的一天击中你。你懂不懂,就是很可能潜藏很多信息量,命运的伏笔blahblahblah”
我完全抽不回手,只得认命,“好吧,你说吧,我像谁,哪里像,像多少。”
季时川道:“也许是眼睛?你们的眼睛很像,看着很圆,但是眼尾有点下垂,所以一不笑看着就让人很替你们难过。但是呢,他给人很不干净的感觉。”
我想了想,道:“不洗澡吗?还是怎么样?”
季时川道:“……只是一种形容。”
他又道:“所以我要问你,在你公民信息卡上,你那位失踪销户的哥哥……叫什么?”
我抬起头,抬得有点猛,以至于一时间有些晕眩。
我深呼了口气,直视着季时川的眼睛,道:“陈行谨。”
季时川的薄唇颤动了下,几秒后,却又慢慢拉长了,露出了个笑模样。他的肩膀慢慢地下沉,像是坠入了深处,却又像是卸下了负担。
他道:“果然。”
我也道:“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