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炉火烧的旺旺的,干枯看的柴火一放进正在燃烧的火炉里,一下子就被火焰点燃了,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随着火焰越来越高,火炉里的木柴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似的,慢慢的趴在成为黑色灰烬的炭火里,而火焰燃烧的正旺,红红的火焰使劲的往上窜着火苗,坐在火炉上的水壶冒出了热气,随着炉子里火势越来越大,水壶里的水发出滋滋的声音,声音慢慢的沉静下来,沸腾的水把水壶的壶盖顶着往上直窜,水壶像是跳舞样的,在水壶上来回跳跃后,差点一下子掉到落满了灰烬的火炉的旁边。
春霞忙不迭的把沾满了油的手,把水壶从火炉上提了下来,把满满一壶水冲到了铁皮暖水瓶里,顺手将一块木柴扔进了炉子里,拿起水瓢往从青石板做成的水缸里舀了两瓢水,重新把水壶放在炉子上,重新坐在饭桌旁。
黑乎乎的饭桌上,放着一个铝铁盆子。这个盆子看
起来凹凸不平,不知道从灶台上摔过了多少次,终究变成了这个“可怜”的样子。盆子里放着已经调制好的肉馅,切成细碎的葱和姜,放在旁边的一个菜墩上。这个菜墩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因为使用的时间太长,菜墩中间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仔细看起来,还能看清楚菜墩上一道道的年轮,在春霞的记忆里,自从她出生后,家里的黑色的木质的锅盖,和这个能看出年轮的黑乎乎的菜墩,就一直在家里了。
春霞将切好的葱和姜,全部洒在肉馅里,撒上一把盐巴后,拿起放在旁边的筷子,迅速的搅拌起来。
要是往年,家里肯定是不舍得用这么多的肉的,油都是计算着吃,才能接上来年的新油,又怎么能舍得造肉吃呢。
为了自己的学费,自己用从口粮里省出的粮票,每年抓伤两头猪崽子,不仅仅来年的学费有了着落,过年的时候,还能杀一头年猪,打打一家三口一年来吃糠咽菜攒下的馋虫。但是即便是自己家杀的年猪,那也是万万不可使劲造着吃,留下一些骨头和肥肉,用
来熬点汤水就饭菜,肥肉练点大油,炒萝卜白菜的时候,放上指甲大小一点大油,吃起来是满嘴留香。好的肉和骨头,都会拉到距离庙底村三十路的镇上的供销社去卖掉,换回几十块钱,来年种地用的农药、化肥,多少就有了些着落了。
这几年来,生活多少也发生了变化,自己已经工作了,小军也成了半大汉子,家里地里的活都能帮爹顶了起来,生活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困顿了,今年爹又杀了一头年猪,春霞自作主张多留了一些精肉,挑出一大块来,精心剁成了馅料,学着城里人的样子,准备给爹和弟弟做一顿狮子头尝尝。春霞计划着多做一些,冬天天冷,放着也不会放坏,等自己回去上班后,爹和弟弟可以拿出来吃了。
第一次吃红烧柿子头,还是杨小兵做给自己吃的。
被张燕诬陷后的李春霞,在杨小兵的帮助下,暂时在杨小兵的出租屋里落了脚。没想到退伍军人出身的杨小兵,厨艺那么好,当杨小兵在厨房里鼓捣了半天,闻着满屋子的肉香味,李春霞不禁使劲的往下咽着
口水。
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可以沾点荤腥,但是实在少的可怜,一点点的肉汤就可以带进肚子去两个粗面馍馍。当杨小兵把色香味俱全的狮子头盛放在别致的小盘子里,上面点缀着一些碧绿的香菜丝,放到李春霞的面前的时候,李春霞的心里,想起里远在千里之外,那个半山坳的小山村的爹和弟弟。
年近半百的爹,连吃一点点肉都是奢望,能吃上这么大的狮子头,恐怕爹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有朝一日,竟然吃上了精肉做的狮子头吧。
正在调制肉馅的李春霞,不自主的想起了杨小兵。远在深圳的你,这几天在忙什么呢?工厂也放假了吧?回家陪父母了吗?自己在深圳这两年,幸亏有杨小兵一直在身边,如果没有他,现在自己回置身何处呢?会不会挺不住,跑了回来,败给了现实,又和曹贵荣那个二流子搅和在了一起呢?
等回到深圳后,买点礼物,好好谢谢杨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