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郭怀勇侧目看着卓霖拔出插在手臂上的鱼刀,开口调侃道:
“陆上不取命,江上不留尸,方国正倒是挺讲规矩。”
浚江的江湖有自己的规矩,岸上殴斗绝不轻取性命,这是自古为了应付陆上官门传下来的。
但要到了水上,取命就不能留痕,尸首都被抛进江里当祭品来免除后患。
这算是走水路、混邪道的行家给自己些心理慰藉。
好虎架不住群狼,方国正下的令是只抓不杀,卓霖便也没下死手,不然根本撑不到现在。
卓霖这时没心思听郭怀勇的废话。
他遥遥望着越来越近的江边船坞,看到老船家依旧独酌的身影,悬起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卓霖顺手划开驾驶座后背的棉布罩撕下一条包扎起伤口。
郭怀勇看着心疼的直皱眉头急道:“我刚刚冒生命危险赶来救你,别拿我车撒气。”
“你还在跟踪我。”
卓霖冷声问道。
“之前是洛局长安排下来我奉命行事,这次是得到方国正召集人手要来收拾你的消息。”
郭怀勇咂着嘴角苦笑道:“我只是跑腿做事的,有问题你知道该找谁反映。”
“得到消息?既然你们已经有内线,干嘛还要缠着我?如果真的想救我,可以提前通知我,可以打110把这些家伙都抓起来!我现在只是平凡百姓,不管他有什么计划都跟我没关系…”
卓霖明白,即使今晚在现场抓住方国正,明天也立刻会有一群人喊着自己是主谋来替方国正顶罪。
像方国正这样的人,绝不是一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殴斗能绊倒的。
只是眼见又跟洛天生扯上关系,卓霖心头不禁挽起疙瘩。
这时郭怀勇叮嘱道:“坐稳了,把小姑娘的头扶起来!”
再往前一段路是将尽一千米的残损路面,卓霖知道这里很多年前就被江水淹没。
眼看堤坝路已经走到尽头,郭怀勇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反而加速向江面冲了过去。
车子行的颠簸却一往无前,江水没到卓霖腰上便不再上升。
“潮汐?”卓霖疑声问道。
之前卓霖疑心郭怀勇早在方国正的人过来前就藏在这里监视自己,不然绝不可能瞒的过所有人。
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误会了郭怀勇,他没想到这段泡在浚江里都能游泳的路段,赶在落潮时刚刚可以通得过一辆车子。
“当年下了老山前线,我就来了龙德,几十年的光景不是白不过的。”
郭怀得意笑道,握着档杆的手拉起裤管露出膝盖下装着的义肢。
卓霖长出口气,正身冲郭怀勇敬了个军礼,肃声道:“老班长,现在去哪儿?”
“回你的窝,有人在那等人,是他硬要给你找麻烦,也是他说你一定会接这场麻烦,如果有怨气,留着到那再发!”
郭怀勇避开大路,驾着车子一路穿行在狭偏的胡同之间…
龙德随着市场经济改革,从小县城一跃成为地区经济发展的排头兵。
在此之前,南城区座落着数家国有企业,曾经是龙德最热闹的地方。
如今城市发展重心越来越向城北的港口偏移,南城
这片见证了龙德几十年发展历史的旧厂区,再无人问津。
破落杂乱的厂房,鲜少人迹的野地,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卓霖隐身避事。
“老伙计,看来你要先我一步退休了…”
残破的出租出小街入窄巷,避开大道横穿龙德,总算勉强开回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