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前几天修了大马路,将村子横腰切成两半。董老师原先是居中,现在变成村头第一家,因为他家就在马路边上,跨两步就到。村里人都喊他董校长,三十多年的教龄,现在退休工资是全村最高的。
评估小组当然是从第一家开始谈,一家一家的动员做思想工作。老董真不是东西,教书教不像,以前教过林允财,四年级上数学课教了一半,应用题自己不会做也讲解不出,就请了别的老师代他上完这节数学课。虽然学问很低档,但是勒索钱财全是好手。
评估小组的男师傅,说道:“老董,你的房子很可以了。评估下来只有70多万,这是国家的规定。董校长,你是有文化的人,不能和别人一般见识。这协议你签字吧,我们看着你是老校长,是讲道理,才先来你家的!”
老董不说话,吧嗒吧嗒的抽水烟。
评估小组的女师傅,40多岁,挺能说会道的,说
道:“董校长,我们就是看你威望高,才跑你头一家的,要是换成其他家我们还不愿意跑呢!”
老董看了看屋子挤满了人,几乎都是村里过来探风声的,就看老董跟拆迁小组怎么谈判,都指望拆迁时能涨点价格。
老董也明白现在不是要价的时候,屋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就是要价也不方便。人多嘴杂,就是拆桥评估小组愿意多给他补上几万块,也不可能当众答应,万一别人有了样板,争相要价呢,评估小组也给不起那么多钱。
老董愣了半响说道:“我也不做钉子户,我也不做强出头的人。你们先去别家走动,要是他们愿意签字,价格都合理,大家都是一个价,我也是照签不误。”
董师娘突然喝道:“我家就是不签,今天说什么都不能签。要命就一条,要签字就绝不可能!”
这些都是老董与自己婆娘事先商量好的套路,农村人就是为钱。老董笑道:“我家这个拆基地都住了几
十年了,至我爷爷辈和爸爸辈住在这里都不止200年了。哪能说拆就拆。我爷爷和爸爸在坟堆里知道有人要来拆房子,我没守住宅基地,还要爬出来打我!”然后苦笑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说:“你们这些当官的青天大老爷,就当可怜可怜我死去的爷爷和爸爸吧,还有可怜可怜我董老头吧,就给我补个10万8万吧。”
能够跪在地上向人要钱,要评估小组涨价,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搞得评估小组面红耳赤,无法收场,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去了下一家。第一家老董家就没谈拢。
其实在拆迁中,不怕钉子户,就怕下贱到无敌,还要软硬兼施,搞得评估小组没有脾气。农村恶毒人多的是,都有一条穷狠,我穷就是我要占理的理由,最后让不穷的人也会争相模仿哭穷。社会上最真实的一面,就是一个人哭穷的时候,他什么都可以抛弃。
林允财在人堆里看到林南生,就拉住林南生说道:“南生,你是爸爸的好儿子。爸爸养了你一辈子,你
现在是不是想通了,想回来帮爸爸,要与燕海霞离婚,找个离婚女人或者残疾女人回来,帮爸爸向评估小组多讹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