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生在坟前自言自语坐了很久。起身已是午后了。双腿麻木掸了掸膝盖。才发现毛姐站在不远处。
毛姐尴尬的笑了笑,就走上前挨近说:“我在这边站了好几个小时了,从早晨一直饿到中午。”
林南生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问了早餐店的老板。”
“你自己开车先回去吧,我晚点乘车回去。”
“去哪里乘车?晚点要是没车呢?你又没住店的会员卡,难道你又想浪迹街头。”
林南生没搭理毛姐的问话,径直离开了墓地,毛姐追上去问:“你怎么不说话呢?”
“你能送我去农用集市吗?”林南生突然停住脚步央求道。
“可以,但是我不知道农用集市在哪里!”见林南生搭理她,毛姐欣喜一笑。
“在厨师培训学校的隔壁,我知道地址,你按我说
的路线开车。”平静的面容遮住了很多心思。
杂货铺在农用集市的东角,林南生在那买了一把铁锹和冥币,还有纸扎的元宝。
毛姐也不多话,见到林南生捧着买来的东西上车,就打开了车门,让东西放在了后座。
“谢谢你送我过来。从墓地到集市那段路没有公交车。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把这些东西带过来。”林南生说道。
“墓地是谁,是怎么走的?”毛姐问道。
“白血病,应该走了好几年了。”
毛姐想起了林南生说的那位白血病的盐城姑娘,仿佛一下子都明白了。
回到了墓地,毛姐帮林南生把那些东西捧下车,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和她有很多私话要讲。我在外面等你!”
林南生会意地点点头。扛着铁锹,捧着纸箱子,一头搁在腰间,一头用手指头勾住。纸箱子是在毛姐后备箱找到的,原先是放烟酒杂物的。已经被闲置了,
就被毛姐拿来借花献佛。林南生突然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但很快就被理智冲醒了,觉得不应该在工作关系上加注任何私人交情。
放下了铁锹和纸箱子,将坟头的乱草拔去。他舍不得用铁锹去铲乱草,怕用铁锹铲除草根会陷进泥土里,引起坟墓上的泥土松动。这无关对死者的尊重,而是对近乎亲情般的眷恋。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感情,是舍不得另一个受到任何伤害的,哪怕她死后,她的墓地,她的尸体,都是舍不得一点染指。
如同现在社会一些父母,整天对子女不是打就是骂,那些人对子女根本就没什么感情,试问,要是对子女有感情,怎么会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的子女?
拔去乱草后,在坟上盖了新土,自己去泥泞坑洼的树脚下挖了四方的泥块,切去边角,做成坟帽子,盖上了黄纸,压上了新土。这才想起自己不抽烟,没有打火机,没有办法烧那些冥币。就跑出向毛姐借打火机。
毛姐摇摇头,说我没有。
林南生也知道答案,一个女孩子身上怎么会有打火机呢?
然后沉吟道:“你能进去帮我看着冥币和纸元宝吗?我想去超市买打火机!”
毛姐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有车,去买打火机很快的,你两条腿走得慢!”
林南生点点头。进去抱着纸箱子又出来了,生怕有人路过,碰了他的冥币和纸元宝!僵直地站在小树林的入口等毛姐回来。
红花村的街道比以前繁华,还多了好几个小超市,毛姐买了打火机很快就回来。林南生接过打火机继续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孩,眼睛闪烁着迷茫和黯淡,抱着纸箱子,蹒跚着往里走去。
望着一串一串的火花熄灭,还有一丝的火星飘至了自己脚下,化作了一个烟圈散去。林南生又开始点了第二包冥币,说道:“姐姐,我现在过得很好,有家,还有个老婆,他们家里对我很好,我不用再过像在南京一样颠沛流离的生活。”
烧完了第二包冥币,林南生继续烧第三包冥币,哭道:“姐姐,我现在真的过得比以前好,起码我现在有钱给你买纸钱。那些年,我们在南京乞讨一点都没有吃的!”
哭完之后,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坟前,想起两人在小区的广场上荡秋千的场景。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挽住秋千,林南生在后面轻轻的推起,女孩子飘起一阵阵发丝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