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似有一双黑瞳在盯着我,那目光融进黑暗里,却无处不在,我被这目光烤得浑身发毛。想尖叫又吓得胆怯,想哭泣但那目光更加逼人。
我鼓起勇气去回视这片黑暗时,又一下睁醒了。
然而对上的,却是阎枢泽沉沉的目光,像寺庙里那些佛像俯瞰苍生的目光,深情又悲伤。
“你醒了?”他问,然后从沙发上站起,向我走来。
脑子依旧沉重无比,而他的靠近让我愈加深陷梦魇。
我虚虚地提着被子,一下竟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梦里那片黑暗的目光,是他吗?
“别退了,掉到床底下,我会心疼的。”他跪在床上,隔着被子,钳住我的脚踝。
我不敢看他,闭上眼稳住心神,“你走开!”
屏息间,一个温热的吻似贴在了额头上,轻得像蝴蝶轻扇翅膀,重得又像这一点被雷电击中,我瑟缩了一下睁开眼。
他喉结连滚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依旧浓情又悲悯,让人喘不上气。
我别过视线,“阎枢泽你真的够了!”
他捂住我的脸,迫使我看他,“我给你做好饭了,今天要好好吃饭知道吗?我会尽快回来的。”
所以,他不上班一直在这里等着,就是等我醒来要跟我说这句话吗?
呵呵呵,好搞笑,说得跟个不舍得丈夫去上班,所以不吃饭闹别扭的小女人一样。
我不想跟他纠缠,“知道了。”
他又在我侧脸上暧昧地吻了一下,才下床,稳步离开。
听着外面的门被关上的声音,又等了很久,我才从床上下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很快将来时带的那个小行李塞满了。翻到阎枢泽曾经送给我的那只木陶笛,我不禁苦笑。
当初有多喜欢这只木陶笛,现在我就有多恨自己的愚蠢。塞回到抽屉里,此生我算对陶笛这种乐器有了阴影……
还有杨美桦给我的那一大堆衣服,我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捐到慈善机构?
偏偏这时,手机像平地一声雷般炸响,我吓得跌坐在地上,屁股上传来一阵闷痛,像淤青的地方还被捅了一下那样痛。
那里一定淤青了,是被他昨晚一巴掌一巴掌打的。
疯子!十足的疯子!
我拿过手机,是杨美桦。
“喂,汀儿啊?前天跟朋友烧烤玩得开心吗?”她轻声细语着。
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次被弄巧成拙地提起。
“汀儿,你在听吗?”
“我在。”我压制住自己慌乱的嗓音,没回应她的寒暄,反而问,“请教件事情,您跟阎枢泽的关系,怎么样?”
是了,经过昨晚,我深深明白阎枢泽现在对我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我自己一个人的话,即便我逃到唯西那里一个人住也摆脱不了他的魔爪。
他是个疯子,昨晚他意乱情迷之时,我甚至听到他在我耳边呢喃想杀了我,然后将我的尸体做成标本藏起来。
如果她能帮我挡住阎枢泽的纠缠,那躲到她那儿去,倒也可以。
然而她说,“枢泽吗?关系不错呀!前段时间,妈不是因为跟博威力合作的那个项目吹了吗?贷款也借不到,差点破产。亏得那时枢泽帮妈把这个项目接了过去,才避免了赔偿博威力的天价违约金,那是个很有能力的好孩子,跟神医似的,什么没有希望的事情在他手里都能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