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的身影就像一尊大佛一样，镇在我心里。

然后，他的身影和那张皱巴巴的脸交替着，渐渐地，那张皱巴巴的脸出现得越来越多，然后那张皱巴巴的脸笑起来，眼睛里留下血水，顺着皱纹流得满脸都是……

“宋小姐，我突然后悔了，”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我觉得为了给阎枢泽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应该是你跟我一起跳下去……”

“啊——不要——！！”

他浑身是血地朝我扑来，我想跑，可是两条腿都使不上力。

他那双青筋暴起的手抓住我，那张血淋淋的脸几乎要贴在我脸上，我拼命地尖叫着、挣扎着，但这世界灰暗得了无生息，好像没了一个活人似的。

“宋芷汀，你醒醒！！宋芷汀——”

那张皱巴巴、满脸血红的脸，突然变成了阎枢泽深邃的眉眼，昏暗的灯光下，那眼睛里满是担忧，他还抓着我的手，用力在将我摇醒……

“阎枢泽？”我晕乎乎地呢喃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是我，我就知道你要做噩梦，还好我没睡！”

他将我拉起来，抽了张纸巾给我。

我擦着汗，“谢谢”，一开口，才发现声音都哽了。

他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翻身上床，“别打我耳光，我是为了你好。”

我现在半边脑子还在那个噩梦里，哪里有力气打他耳光……

他长臂一拉，将我扯倒在他怀里，柔软的喉结贴着我的额头，缓缓道，“睡吧，再做噩梦，我就继续叫醒你。”

我心头一颤，“阎枢泽？”

“恩？”

“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吗？”

他喉结微震，“干嘛，想调查我的私生活？”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闷闷地，“不是。”

“那就睡觉。”说着，他收紧了手臂，将我更加紧地压在他怀里。

其实我不敢说的是，现在他还能叫醒我，可是这一年多，也不知道他做噩梦时，谁能叫醒他……

然而来不及多想，倦意又袭上头，他的怀抱，太安全、太暖了……暖得，我都忘了思考——这样跟他同床共寝、相拥而眠好像不太对……

暖得，我都快要忘掉阿哲……

这一晚，我不知道迷迷糊糊醒了多少次，噩梦做了多少回。

反正那张皱巴巴的脸和阎枢泽的脸，一直在我面前交替着……睡了醒，醒了睡，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好像永远都会在的样子……

而第二天，我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弄醒的。

阎枢泽已经起床了，刚穿好衣服，衣着整齐笔挺、神清气爽。

他拍了拍我身上的被子，“你再睡会儿，我出去看看。”

我半边脑都是疼的，胡乱地点点头，又躺倒在床上……

然而门带上的同时，我又猛然惊醒过来。

说真的，现在没有他的空间，我一刻都难以待下去。虽然很没出息，虽然很软弱，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掀了被子，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向外跑去。

“阎枢泽，你……”要去哪儿啊？

我话都没问完，然而一出来，我看到了什么？